就在我一怔的瞬间,他已下车走进驿站。
回神,我忙跟了过去:“蓟城驿站年久失修,子房先生不如住到燕王府,那里器用一列,皆为上品……”
“太子殿下请回罢。”
“子房先生……这……”
他的声音从似乎有些飘远:“楚王天下奇才,宁可杀之,不可辱之,你可知道?”
我心下大惊,怎么可能,这么快张良便知晓了呢?他又如何知晓?就算上从京城到蓟城的路程,却也不止三日啊。
再抬眼,只见空空的驿站之门……
烈日当空,我转身跨上战马,驰回燕王府。
刚进府门,便见籍孺似乎一直坐在石墩上等我,看见我的身影他倏地站了起来,趋步到我的身旁,用那双带水的眼幽怨地望着我:“太子殿下去哪儿了?籍孺一直在等太子殿下。”
边说他边走到我的身后,踮起脚帮我解开披风,我嘴上也调笑道:“怎么,可是想念孤了?”
他抱着我的披风,嫣然一笑,脸上一片绯红。
我心下不禁有些厌恶起自己来,明知他看中的是我太子的名号;明知他如此对我,只是优伶的自觉,我却仍如那些纨绔般,如此戏弄与他。虽并非在乎是否伤害他,但我却在乎自己心中,那最后一片净土。
他低着头捉住了我的手,将他自己柔软的玉指,缠绕在我的手中。我手上已垒砌了厚厚的粗茧,他却如丝毫不曾刺痛般,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心中黯然,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假象,这种浮于在太子之尊上的浮华,并非我之所愿。让一个不得不屈从我的人如此,真是我的耻辱。
若真得我相爱,必定是交手过,征服过,最后进了两人的心,方才天长地久不是么。倡优蓄之,流俗所轻。
我牵着他来到正堂,心中不禁回想起刚才张良温和致礼,却疏离的俊颜。我刚在堂中椅上坐下,籍孺便跪于我的脚边,帮我捶腿,力道适中,强弱有节。
我撑着额头在案台上,和煦地问道:“若是衣食上有什么差了,尽可言于孤。”
籍孺腼腆地笑着,边帮我捶腿,边轻声道:“籍孺从前从没有穿过这么华贵的衣饰,现在一日也能吃两顿了,每餐还有肉呢;太子殿下这么多赏赐,籍孺也不知能否当得起,也只能为太子殿下,多尽一份心。”
我点点头,笑道:“不说这些衣饰,日后孤能赏给你的东西多着呢,只要你好好为孤效力,日后的荣华富贵,又岂是现在能比的?”
籍孺闻言,却涨红了脸,他不知我心怀忐忑,他不知我止于敷衍,我的心思早已飘到楚王阴暗的卧室中,飘到燕王府的门口,我并不知道……张良何时会来拜访。
却听他声音软糯地道:“籍孺一定好好服侍太子殿下。”说罢籍孺头低的更下了,露出了脑后银色的发簪,一只红色的琉璃坠在上面,盈盈如火。
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他优美的唇形在日光下显露无疑,颈部的曲线更是完美,父皇,一定会喜欢他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