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我欠身一福:“诺,多谢皇上。”
刘恒也学着她的样子:“多谢皇上。”
我微微颔首,转身而走。
没有想到,刘恒竟如此聪颖,没有想到,薄夫人竟如此慧心。她与母后一直亲密,以至于父皇不喜她,但就凭这一点,她便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她从前乃魏王豹正妻,被父皇掠来置于自己的深宫。
她本出身高门大户,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她不通歌舞,却知审时度势。
今日我贸然来访,她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惊恐惶然,恭敬谦谨,礼仪据当。
也许只有这样智慧的女人,才能养出这样早慧的孩子。
心下思绪有些纷杂,我边走边问适才的宦者:“长乐王何时去找的卫尉?”
“子时三刻。卫尉受了伤,已派了太医去了卫尉大人府中。”
我缓缓点头:“长乐王回宫了么?”
“禀皇上,回了。长乐王回宫后,发现戚夫人已经断气多时。”
我顿住了脚步,怒道:“传刘建进宫!他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朕还没跟他算残害太妃的罪状,他竟连人都杀了!”
“诺!”
我面色阴沉地在内室中踱步。
“臣刘建参见皇上!”
我转身看着他,只见他肩上受了伤,被白布包裹隐隐渗血。他来的倒是急。
我冷冷地打量着他:“你在搞什么!”
他仰面望我,黑黄面容早已长开,皮肤仍黝黑,然眉目如剑,漆黑的眼眸一如既往沉不见底,他低哑着声音道:“皇上……今日臣本来什么也没做,长乐王来见臣,臣以礼相待,却不想他提竟剑便来砍臣,臣躲避不及,这才受伤……”
我冷笑:“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岂能碰到你半根寒毛?还流血了?你真出息啊,朕都白宠你了。你说你不是为了向戚夫人下手,才缠住长乐王的,鬼都不信!”
刘建黑眉横卧,只是平平地道:“皇上,长乐王残害同宗,还请皇上办了他。”
我三步并成两步,上去对着刘建的胸口就是一脚:“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他没躲没避,生生受了一脚,抬首望着我:“哥哥,我们在燕地受了那么多苦,你忘了么?你忘了你几次都几近战死么?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你碍着面子不愿意做的事,我帮你做!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我心下大震,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一件是为母亲报仇,一件事就是帮你。我知道我说这话犯了忌讳,你心这么深……但我就是想帮你……”
我怔怔地看着刘建,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微微皱眉道:“我们一起在燕地,那么苦都过来了,现在正是你享福的时候……我是你哥哥,我们血脉相连……你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