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软了声音道:“过来。吃点吧,你不吃,朕看着心里也难受。”
他别过脸去,不愿看我。
我走道案几前,将汤碗放在上面,又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如意,将他拖到塌边。
一把将他按坐在我的腿上,我这才一手端起碗,舀了一勺米汤送在他的嘴边:“张口。”
他挣扎着侧头,我皱眉,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他的嘴自然张开一缝,我便顺势将米汤倒了进去。
我一碗倒完,他便伏在我肩上,猛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通红。
我叹了口气,在他耳边低声道:“所以说,万事都要听劝。你不听劝,结果一样,却还是要吃些零碎的苦头。”
他闻言一怔,泪水再一次落下,这次他倒是靠在我怀中没有挣扎,我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直到消化的时间差不多,我才放下他起身告辞。
又着人将他务必看好,这才出了长乐王府。
每日喂食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月。
起先他不愿意吃,到了后来,便是缓缓长了小口;再后来,便是靠在我怀里,乖乖地吃东西了。
我并不知道,他这样的表现,是驯服,还是妥协。
我其实一直在观察几个戚党的动向,皇帝每日去给丧母的三弟喂食之事,亦被传满了京城。
赞我过于仁爱之人不在少数,我却发现仍有几位大臣战战兢兢。我差人细查了他们的底细,果然皆和戚氏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明面上的,我一直没有放松。然暗潮下,似乎总有什么在涌动。
直觉告诉我,危机不仅没有解除,反而已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我着吕释之统领的御林军加紧了长安的巡防,特别守住了长乐王府。
却不想,危机并不来自于长安,而是来自于遥远的胶东。
我从不知道,原来这张网可以牵得这么大,这么广……
明明已目所能见的威胁,我却仍觉得是冰山一角。
这是我登位以来,最大的挑战和讽刺。
整个皇宫中静肃得沉寂,所有内室的宫人看着我阴沉的面色都不禁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