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冷么?”那人轻声问他。
他使劲地摇摇头。
那人笑了,笑着看他,却又在下一刻没了笑容,欺身在他身边,将他推在塌上,咬住了他的唇。
他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就被那人全部扫进了舌中。他的全身如通过了一阵电流般战栗着,那人或粗鲁或温柔的手指在他身上逡巡。
他直到很多年以后,多少次想回想,都仍想不起来细节。欢愉的,刺痛的,恍惚的,迷离的,爱慕的,厌恶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人给他的。
他只记得那夜的月色,亮得让人羞惧。
第二日他起来的时候,床榻边却已经空了,散下几缕纠缠的青丝,他撑起身子,腰间却是酸痛难耐。
他忽然想起,自己昨晚,无数次地恳求那人,恳求那人定都咸阳,恳求那人莫要放走汉王,恳求那人莫要坑杀那二十万秦卒,请求那人……饶过他……
他再次听到传来的消息时,全身都僵在了那里。
那人……竟真去坑了那二十万降卒,还放火烧了一直在汉王手中保存完好的秦朝宫殿。
他去了三天没有回来,阿房宫的火,也烧了三天,连绵不绝……
他发烧了,烧得厉害,军中却多跟着那人去秦皇宫抢珠宝金银,他一个人躺在自己的帐中,连一碗水也喝不到……
他想起自己回营的尴尬,他分明已经走不动了,却得强打起精神,顶着苍白的脸色,穿越长长空空的营寨。
西楚霸王的旗帜,就在他的颅顶,猎猎作响。可那个被称为西楚霸王的男人,却早已离他而去。
他躺在床上,周身都是滚烫,他几乎窒息过去……
这时他才忽然想起了母亲的教诲,想起了他的使命……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任性……
迷迷糊糊的时候,却感到一只温暖的大手罩在他的额头上,他心中又侥幸又自责地缓缓睁眼,眼前的人却不禁让他失望,并不是那人。却是那人的亚父,范增。
老人慈爱地看着他:“孩子,我一直没问你,你多大了?”
“过了年,我就二十了……”他哑声道
老人寂寥地笑了笑,边起身给他倒水:“十九岁的娃子呵……”
“范大人……”
老人喟然而叹:“我看了这么多人,就是你是个有见识的,又万事为阿藉着想……可惜阿藉啊……”
“大王他……为何要……”为何要驱逐你?
老人缓缓地摇了摇头,缓缓地道:“我走了,你可要照顾着阿藉……陈平……收了汉王的贿赂,如今就撺掇着阿藉怀疑我这把老骨头……你以后在军中,可要万分小心他。”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老人,老人却阖上了他的眼眸:“好孩子……睡吧……睡一觉,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