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了眼,欠身道:“谢皇上关心,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日里养鹤垂钓。”
我笑了笑,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朕在此处?”
他的脸上荡漾出一丝笑意,轻声道:“皇上有帝王之气,千里之外,尚能看见紫云罩顶,臣略通周易,能演八卦,帝星开阖,臣夜观天象,自然便知晓。”
我看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若你能栖身长安,常伴朕的身旁,又何必观天象?你如今前来,朕心甚慰,也由此知道,你心中还是放不下这片山河日月。你隐于山中,却不忘庙堂……”
说着我伸手握上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朕需要你,天下也需要你。你回到朕身边来,好不好?”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如一汪幽潭。只见他垂眼遮住了自己的目光,轻声反问我道:“皇上可知道太尉王为何接旨进京,自请出战?”
我缓缓放了抚在他手背上的掌,收回袖中,道:“太尉王是朕的太傅,带朕平定叛乱,实是理所当然。”
他微微颔首:“皇上武有太尉王,樊将军,文有萧丞相,臣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只是一届出谋划策的谋士而已。”
我叹了口气:“子房,你过谦了……”
见他不言,我陈恳地续道:“朕不知为什么,只要你在身边,朕便说不出的安心。”
他闻言一怔:“皇上过誉,臣只不过是一届谋士,然皇上却是年少英伟,智略超世,明果独断,勇盖天下,威行邻邦。”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既然他无意,我亦不会强求。
颠簸数日,方至长安。
我下车前,不经意地问道:“子房,你适才问朕,太尉王为何接旨进京,自请出战,你怎么看?”
他微微一怔,似乎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因为太尉王心中,只存有天下的宏图霸业,他不助皇上,难道去助英布?天下只有皇上,能让太尉王成就姜子牙和伊尹甚至周公的霸业。”
心下挑眉,他……原来又是为了韩信向我求情。我面上笑道:“子房你有所不知,太尉王在朕为太子时,多次要置朕于死地。”
他睁大了眼:“皇上果真如此认为?”
我叹了口气道:“朕也不愿相信……”
他深深地看进我的眼,轻声道:“太尉王若是只想成王,那当时垓下之围,他便不会去。那时蒯通已劝他三分天下。但太尉王终究是举兵垓下,比起权王,他更愿做开国功臣。太尉王如此的心性,皇上实无须多虑。”
我一怔,轻笑了一声,便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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