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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倏地又换了一张脸了,不过我便是欣赏石先这不计前嫌的性子,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他自己。
我缓缓开口:“按说,御家的后人仅我一人,门族哪敢发难,更何况冀家的例就在前面;蛮族么。留的几万人,出城剿蛮不论,要是连这固若金汤的御城,守都守不住,御家也该亡了。”
石先微微颔首。
我续道:“我们外算得了蛮族,内算得了门阀;但算不了天下事。那场仗,你也知道,便是御君和大少爷千算万算,没算到我。如今,我们也算不了那么多;便是把能做的,做好。而这些……”我笑了笑。
“君上请讲。”石先声音里杂了兴奋,眼睛亮亮的,脸上也挂起笑意。
我心下一阵好笑,郑重道:“能催城者,未必兵甲。古来莫不是水、言、瘟、粮、路、天灾。天灾无从止,不过……”我顿了一下。
“不过水源被染,未必不可防;人言可畏,未必不可导;瘟疫忽来,未必不可止;粮草忽断,未必不可补;路道遭劫,未必不可复。”石先接口。
我点头道:“不错。其中,防是头等重要的,平日里让人看紧些。另外,每一种,都写份书出来,划了谁做什么、次序先后、职责所在;也不至于到时便慌了神。”
石先了悟状地点了头,应声道:“不错。不错。”
我又对亮剑道:“阿剑,楼里的在军中这回留守御城的,给石先一份。”亮剑点了点头。
“石先,这些人手,我不管你怎么用,万一紧急,调城军也可,自己看着办。我明日给你一个监城之命;也让你师出有名。”
石先应了。
我拍了拍他,道:“关要之存,便在民心。”
石先笑了,回道:“石先做事,君上还有不放心的么。”
我闻言挑眉看他,石先作郑重状道:“君上自然是放心的了。”
我脸上刚不可抑止地扬起笑来,就听门外阿城报了一声,躬身进来了。向我行礼之后,又给站在一边的亮剑石先按楼里的规矩行了礼。然后报说,庄行山已经在大殿上候着了,要与君上商明日检阅开拔之事。
我便让亮剑石先先迎。自己换了正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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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讨诸事毕,再回到阁子时,太阳已落了下去。
见侧厅隐隐有烛光,我便向着光走过去。
推开门,见心斋坐在案边,挑着烛火,好像在绣什么,见我进来,便放了,站起来迎我。烛光不是很好,我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微笑着看他:“你坐着就好。”
心斋仍是立在那里对着我,却道:“怎么不早些说?”
我一怔。
这语气,怎么好似……有些恼?
心斋见我不答,走到窗边,扶着雕花的榄,看着窗外。我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