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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可,你不是说,我的命令你不敢违抗麽?”有些气急,又有些恼火,冰芝挣不开他的挟持,声音不由拔高几分。
这是她多年来难得的失控,她不想掩饰自己对他的在意。
这个跟随在身边伺候教导了她太多太多的男人,她到如今仍是不忍放手的。
“事已至此,冰主且当我是个不忠不义的叛徒便可,何必……”
突然上前,一口衔住那张遮面的红巾,施力往後一拖,冰芝成功看到了他此刻的容貌。
“也不算太难看。”吐掉巾子,把那满脸刀疤红痕的脸认真打量了一番,冰芝如是评价。
“却是绝对不好看。”松开握持中的双手,想要捂脸,却被阻住,赤珠叹息般抬起了双眸。眼中几欲垂落的水汽,以及那明晰的伤痛是无法遮掩的。这一刻,冰芝觉得,她有些怨恨垠苍了。
“我不介意这个。”踮起脚,她亲了亲他依旧红润如昔的双唇。
“你知道我介意。”甩开她的手,连连退开好几步,把本身搁在他身後的木椅都给撞开了些。
“你建那拥兵自强的联盟是以为何?”不再步步紧逼,只站在原地,问出心头疑惑。
“最初只为收集信息,尔後,自是想留一席之地自保。”也不避讳,赤珠直言多年来的惶惶不安,“圣上恼我至极,下山後欲赐我高门大婚,不从後他便出手把我给……我只想有力量站在你身边,如此而已。”
“若是与他抗衡,需要笼络帝都中这麽多官宦家臣?”勿需他多言,也明白他被垠苍去势後心头的伤痛,冰芝只想明白他到底为何会开始贪恋权势。
“主子,你可知,这世上有种境地叫身不由己。”摇摇头,不欲多言,赤珠再度垂下了漂亮双眸。一时间,破了像的脸庞变得清晰起来,没了耀眼明珠遮掩,一道道刀痕在白日里也显得有些骇人。
“给你个机会,将功赎罪,你可愿意。”像是下了决心,再度上前,迎上他不再俊美的脸庞,冰芝郑重道。
“你……我……”不知该如何应答的赤珠,愣在了当场,他没想到,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她竟还愿收留他在身边,“我勿需冰主怜悯。”
心头自卑感又再度袭来,他早已不是当初那懵懂少年。
当有些事,注定就争不过的时候,他已慢慢开始学会忍著伤痛放开双手。
“怎会是怜悯?单就你身上的熏香,便能让我对一个男子放下心房来亲近。难道,你伤了身伤了脸,连脑子也被伤了?”牵起他衣袖,果然嗅到了冉翼身上的那股熟悉香味,冰芝微笑著明白了那些日子没来由想要亲近那个书生的缘由。
“我这身子,已不配在主子身边伺候。”跪下身来,泪如雨下。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他不想令她为难。
垠苍对她的占有在乎,其实也算是对她的保护,他怎能因一己之私置整个冰门於不顾。
“你在怕什麽我知道,难不成,你觉著我连个皇帝也制不住麽?”抱住他肩头,埋首那如云秀发之间,嗅到安神的淡雅熏香,恍惚间她似回到了幼时夜间听他唱催眠曲的场景。
“我是不想。”摇摇头,赤珠明白她愿意为他做出许多牺牲,乃至与皇帝翻脸。可他也明白前冰主的意图,那个独宠女儿的公主,不会愿意见到他这种本该求去的低贱侍人仍留在冰芝身边。於是咬咬牙,他下了决心,硬下心肠道,“主子,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去罢!”
“你想去哪里?你要去哪里?纵使不在我身边,你也让我偶尔见上一见……”终是忍不住垂泪,冰芝绝不许他做出什麽自裁的行径。
“那就让我去外域,把我放逐漠北之地,与湛卢王爷作伴去吧!”明白她的不舍,他眷恋的凝视著她的娇颜,提议道。
“喂喂!漠北可是好地方,为何叫做放逐?湛卢在我们那儿不过是个寻常流寇,哪里比得上我的地位?怎的不是与我作伴?”一旁插过来一叠声的质问,把那紧拥中伤心哭泣的两人给惊了一惊。
“是啊!我的乖狗狗,你可算说了句人话。”吸了吸鼻子,缓过劲儿的冰芝寻回了理智。垠苍当皇上这麽些年,国泰民安不是作假的,她终归不能为了丁点儿家务事误了一国人。这个龙渊外域拥兵多年,那城邦早就算是小半个国家,就算赤珠去了,凭著他的脑子和经验,也决计不会吃亏,还能帮衬著打点那蛮子的通商之事,“赤珠,你去吧!好好守著我的宠物,也好好守著自己。”
“赤珠遵命。”站起身,牵起她的一方柔荑,凑到唇边,印上郑重一吻。
那没了姿色的脸庞,一时间竟豔光四射,让人移不开眼来。
“那红鸢盟你也带去吧!假刺杀真绑架的事就别干了,我会去看你们的,一定。”心头重担卸了下来,一时间冰芝都觉著有些不可思议。扯过赤珠的手咬咬,再拉起龙渊的爪子啃啃,见到两人吃痛皱眉方才松开……这不是梦,真好!
“那麽……便恳请主子,让我与龙渊,一同伺候你一晚吧!”决定择日启程的赤珠,再度跪拜了下去,引得冰芝二度红了眼眶。
“你可不许私藏招式。”抚上他额际,有些哑的声音如是命令道。
“自然倾囊而出。”微笑,迎著光,不避不闪的让她瞧著他一脸疤痕,这一刻的赤珠,又有谁能说比破相前少了姿色情态?
冰芝只觉: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及赤珠送我情……
(28鲜币)有啥说啥
爱怜的抚了抚赤珠疤痕下的俊颜,冰芝只觉得连日来的不悦与憋闷消退殆尽,单余下轻浅的松快与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