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清醒了,孔明点指我,说:“你如今为何变成这样?”
我不是无言以对,只是疲累,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也不想和他争吵。
我单膝一跪,只说:“你治罪吧。”
他扬手还要打,我不闪不避。
只是这一掌,到底没落下来。
他没打下来,收了手,说:“通敌是死罪。”
我仰头去看他,他的脸色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比石头还要冷硬,我窥探不出他的心意,便说:“好极,是你动手,还是我自己来。”
过了会儿,他问:“为了长音通敌?”
“是。”既然我通敌是事实,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一概认下,因为这样可以免去很多口舌,而今我真的是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后来,孔明说:“向月,你记着,若真有山河破碎的那一日,若是那一日我没死,也不会苟存,我当殉国。”
再后来,很久很久,这句话一直像个魔咒一样,在我耳边萦绕不去。
第112章第112章
轻王从殿后转了出来,轻声道:“丞相,这样惩罚是不是太重了?地牢阴冷,月君如今这身子还没好,押在牢中她受不住。”
“让她长长记性。”孔明拿起案上那封书信,在烛火上焚了个干净。
轻王并不阻拦,却说:“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况且这信我也看了,与其说是月君通敌,不如说只是小孩子跟自己的朋友发发牢骚而已。虽然月君信上说要与司马懿联手破国,但是如何联手,怎么接应,派何人为先锋,如何里应外合,州县部署如何,我们兵马钱粮如何,这些信中都只字未提,便是司马懿收到这样的信怕也是要抑郁很久。月君信上写着破国,却在字里行间反复询问如是国破,能否在曹丕面前保下你的性命,在她心中,你的确是第一位的。”
孔明看着这烛上的一缕青烟,说:“正因她将我看的太重了,这才不好。”
“不好么?”轻王侧身依在柱子上,看着孔明,轻声说,“说实话,月君如此情谊,我们这些外人看了都不免震撼,丞相当真如此无动于衷?”笑了下,又说,“丞相若是真无动于衷,便不会急急的让江夫人有孕,又自己夜夜独宿书房。月君如此折磨自己,丞相又何尝放过了你自己?只怕是夜深人静时,内心比月君还要煎熬几分吧。”
孔明没有说话。
“何必呢?”轻王轻声问道,“我大汉的山河真的要把一个无辜的女孩逼成冷硬的凤侯吗?”
孔明终于抬了眼,说:“天下未定,曹丕和孙权随时都可能出兵,交战之日,尸横遍野,民不聊生,何以独怜一人而忘却天下子民?”
轻王愣了愣。
孔明继续说:“我可以接先帝的诏,我可以娶她为妻,疼她爱她,有她相伴我左右,我的余生也会不再孤独。只是然后呢?云长翼德阵亡,黄老将军辞世,先帝驾崩,先帝五虎上将如今还剩几人?子龙身上常年带伤,马超虽臣服于先帝,但日夜所想的是攻破长安为父报仇,你盘着指头自己算一算,而今的蜀汉我们还剩下几人可用?便也只有一个向月,在她跟随先帝出征的那一刻起,在她掌兵之后,她便只能成为凤侯,永远都不可能再成为我的向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