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棉花树上能采下一到二两的棉朵朵,这次他只种了八十几棵,算一算至少也能收获八斤棉花。
一床过冬的棉被,不就有了?!
黑暗中,熟睡的纪清越似乎被拉入某个深渊,他已经许久没有做关于广德二年的梦了。
跌入深渊,一阵晕眩后,纪清越又看到了那个瘦骨嶙峋的李瑜。
又是那天他去到广德二年遇见李瑜时所交流的内容:“坊间一直有传言称官家与底下的臣子关系并不好,最为出名的便是左仆射大人,大家都说他是大佞臣,把持朝政,因为他推行许多重税、苛役、好战的政策,我们的日子才越来越不好过。听说这造成一切的,都是因为五六年前秋天的一场阴谋,导致他一个刚及笄的女儿在珧山附近的敛苍山中遇害,最后查出来下手的是那些藏在深山之中的山匪。”
朦胧之间,他的声音响起,问李瑜:“这个大臣是谁?他的女儿又叫什么名字?”
李瑜轻轻哼起渐渐流传在人们口中的歌谣:“庶大佞臣,索命大罪人。一副罗刹面,吃人不眨眼。”
而女子的闺名,外人无从得知。
宝马香车、一大批护卫,宝应四年秋天……!!
纪清越忽然感觉手心一烫,随后硬生生地从梦里挣扎醒来,清醒时已身体僵硬地坐在炕上,他恍惚间忽然意识到背后已经惊起一身冷汗,沾湿了衣裳。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断回想广德二年里提到生在秋天的大事。
那位身居庙堂处尊居显声势显赫的大臣,他的女儿,那个会死在广德四年秋天的人,今天出现了!!
为什么纪清越会这么认为,因为白日午后突然有人上门请求抄录一份算数题。来人是一个保镖打扮的女子,她从大开的大门径自进来,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的有功夫在身的练家子,不容小觑。
当时纪清越就在院子里,穿过来人身后,依稀可以看到大门外停着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虽然来人丝毫没有提起主家的身份,但可以从马车边站着的许多保镖中看出,不但安排有男保镖,也有女扮男装的女保镖,纪清越当时就猜到,马车里坐着的应该是女性。
女护卫靠近后,他就迅将目光收回来,知道来人的目的后,他也没有什么犹豫的动作,很痛快地应下来,马上回屋给抄录一份今天出的题目。
原本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可刚才睡着时突然做的那个梦,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那位大臣失去亲爱的女儿,悲痛欲绝之下理智被愤怒侵蚀掉,他先是把怒火泄在动手的山匪上,然后就是山匪背后的势力,他才不在乎这个国家会变成怎样,反正他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
纪清越抬起手,手心中烫得红的痣,正如同等待黑夜褪去时心里剩下的一片焦急。
他要出城,赶紧追上去!!
要走珧山,就要经过石梁村,马车与护卫组成的车队声势浩大,到达石梁后一定会引人注意,到时问一问石梁的村民,就能知道车队的动向!
纪清越醒后,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熬到了天明,等不到送李三郎参加第三场考试——墨义,赶紧催促李瑜带他回村子。
一看纪清越这么着急,天刚蒙蒙亮就要找人送他回去,李瑜赶紧飞快起床,二话不说照做便是。
他把画连同里面的纪清越塞进竹筒里,将钥匙摘下来交给李三郎后,匆匆忙忙去车行找人送他们回村子。
纪清越让李瑜加钱,不仅要抢着尽早出城,行驶度还要快。
钱到位了,不管提什么要求都是合理的。
车把式甩着鞭子,啪啪啪地打在驴屁股上,驴拉着板车一路小跑,颠的车上的李瑜几乎要怀疑人生了,幸好肚子空空,否则都要吐出来了。
驴车比往常快了半个时辰到达石梁,此时石梁的村民都已经在地里忙活,看到一个小孩从车板上跳下来,匆匆跑到路边的地里逮人就问,无论问了多少个人,大家对于李瑜的问题都是同一个答案:不知道,不清楚,没看见。
画里的纪清越很是着急,他并不知道那条山路在哪儿,那辆马车又是否绕过石梁上山去了……
这时,终于有人给了不一样的回答:“你说的那辆马车,似乎往西边去了,昨日傍晚前,我还看到马车慢悠悠地从我们这儿经过。”
纪清越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