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逐沉默了很久,开口只说:“我还想。”
第114章强撑
那天晚上,周明赫从凌晨开始哭。
他有意控制了声音,张逐还是被他的啜泣吵醒,并因为这压抑的哭声愈加烦躁。他辗转反侧,口干舌燥,却不敢轻举妄动。周明赫正讨厌他,要是做了什么,恐怕第二天还要被赶出去。
纠结一阵,张逐起床要去隔壁房间,手却被握住。
那些冰凉的手指引他摸上那张满是泪水的脸颊,他难得无师自通地把这理解成为一种需要。
他捧着周明赫的哭脸,替他擦眼泪,然而越擦越多,源源不断,把整只手都沾湿了。手掌再也盛不下那些泪水,他便俯下身,吮吸那些泪水的源头。
又咸又苦的味道,被他咽下,储在胸口,浇灌他干瘪的心和干涸的感情。只有这种时候,一种全新的感受会膨胀开裂,再也无法阻止它破土而出。
张逐不知道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这晚又是怎么和好的。总之周明赫没再叫他滚,也没有再说讨厌他,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周明赫状态好了许多,没再有气无力、哭泣不止,或者狂躁不安、精力过剩。账号都没了,他却突然忙了起来,每天都有电话进来,一通电话至少半小时起步,还常常去杨云舒那里。
对他究竟在忙些什么,张逐也不大关心。只要他不走,或者赶自己走,就都不要紧。他渐渐放松,又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自己的“事业”上了。
正值最热的暑伏,有天周明赫大汗淋漓跑回来,告诉他:“一周后有个你的采访……”
不等他说完,张逐便一口回绝:“我不去。”
“你必须去。”
接下来的这一周,周明赫则要教会张逐如何应对记者的问题。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若是没让张逐学会说话,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打了水漂。
但想要教会张逐对合适的人说合适的话堪比登天难度。周明赫教得困难,张逐学得厌烦,才到第二天,他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不想这么说话,采访不去了。”
周明赫也没什么好脾气:“这事板上钉钉,你不去也得去。”他拿着剧本,继续提问,“你当年什么原因故意伤人?”
张逐耷着眼皮,很不耐烦,按照之前周明赫教他的,机械道:“受害者在我年幼时强暴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因此抛弃我离家出走,从那天起就一直有个声音叫我报仇。”
“当年你才二十岁吧,年少冲动,为母报仇,人情上也说得通。不过现在网络上都对你这些过往十分关注,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张逐猛站起来,恶狠狠地:“方守金没死算他运气好,我后悔没多给他两刀。”
“你坐下!”周明赫也站起来,很是焦躁,“你不能这么说。你该说后悔那时候年轻气盛,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然以你当年的奥赛成绩可以保送进最好的大学。虽然复仇成功,但付出的代价不光是牢狱之灾,还有自己的整个人生。
“我再问你,大家都觉得你的抽象画传递了一种十分阴暗扭曲的感觉,你的创作理念和当年的复仇心理以及童年遭遇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没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