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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纷乱中,乾隆二十二年的殿试,终于到来了。
乾隆二十二年四月二十二日,一百多位贡士怀着对未来的梦想,走进了金銮殿中,接受多年苦读后要面对的最后一个难关,是被打回原形,还是一跃冲天,就在这短短的一天中。
顾青竹坐在龙椅上,努力压制自己想打呵欠的**,昨晚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直睡得不踏实,老是突然惊醒,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疲惫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动一动都难,哪里还能转动起来。
将这些天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应该没有遗漏的!
嗯,既然会忘记,那应该不会太重要。
怎么可能不重要!
见到贡士中间那个少年稍稍探出头,望向他,表情由好奇转为震惊不敢置信,最后染上被欺骗的愤怒和委屈,顾青竹来不及想为什么距离这么远自己却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人的表情,心中叫苦不迭,科考啊科考啊,为什么他竟然忘记了善保也是进了会试要参加殿试的贡士之一呢?明明上次见面他还特意告诉自己的,为什么自己居然忘记了啊······
强忍着扭头的冲动,再看去,那少年已经和其他贡士一样低垂了头,默默地隐在其他人身后。
顾青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心中难得地升起了心虚,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小孩啊,看起来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该怎么办呢!
顾青竹只顾着皱眉苦恼,没注意到他烦恼的对象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嘴角隐晦地微微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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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殿上风波
自从与顾青竹的目光相触后,善保就一直默默地低头,点名、散卷、赞拜、行礼,在和其他贡士们一起前往保和殿答卷,却始终没有再向顾青竹投去一点眼神,一双长长的眼睫盖住漂亮的眼睛,不露出一丝情绪。
他越是这样,顾青竹就越心虚,虽然想想自己并没什么错啊,你说他一个一国之君在外面总不能见到个人就大声宣告自己的身份吧,那不是皇帝,那是白痴,想到这里,顾青竹就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必要心虚。
可是······
想起善保抿着唇委屈震惊的样子,顾青竹抿抿唇,好吧,善保一直将他当做父亲般孺慕亲近,有关于他的事情无论大小巨细无遗地全都会跟自己说,而自己却一直骗他骗了这么多年······
唔,为什么他会越想越觉得自己理亏呢?
三叩九拜礼已毕,顾青竹依依不舍地起身,犹自不死心地向善保的位置瞟了一眼,结果这小孩居然还是低着头,就在顾青竹磨磨蹭蹭地下了龙椅要转进后殿的时候,善保终于微微抬起头望了顾青竹一眼,眼中光芒闪动,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顾青竹默默扭过头,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不止恶劣,简直可以说是罪大恶极了,善保啊,那个倔强的孩子这五年来他可是从没见他哭过啊,结果因为自己的欺骗现在居然差点流眼泪。
唔,这小孩性子倔强,这次自己惹他生气,该怎么哄他好呢?要不然,给他个好功名吧,善保可是和珅啊,那个虽然贪婪成性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能力顶尖的曾经(or未来)史上第一贪官啊!这样既安抚了善保,也让朝廷里多了一个能让自己信任的能臣,这样的话,自己也算不得徇私枉法啊!
嗯,就这么办!
可惜,顾青竹却忘记了,在殿试的一百多卷中,只有八位读卷官统一选出的最佳的十卷,才能送到他这个皇帝面前御览,而善保,他在复试中的成绩虽然比会试中要好一些,但是也只排到了72名。
于是,送到顾青竹面前御览的十份卷子中,没有善保的试卷。
顾青竹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挥挥手:“退下吧。”
参加阅卷的八人中,有五个人是那种纯粹的文人,不会有舞弊的行为,看来只能说善保是属于那种实干家对理论却不怎么在行的人啊!顾青竹感叹,将卷子打开,开始阅览起来。
融合了原乾隆的记忆的好处之一就是,乾隆有的才能,顾青竹也有,再加上三年前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所以这次顾青竹很快地就将十份卷子阅览完,将其中七份放到一边,将另外三份摆在面前沉吟起来。
这三份卷子,都是得了七个“○”的优秀作品,顾青竹又将其中一份取出,对着最后两份皱起眉来。
论起用词,文采,这三份试卷不相伯仲,都是难得的佳品,只是侧重点不同,一份重于稳打稳扎,一份重于大局观,最后一份,则显然是一个年轻人所写,锋芒毕露,意气风发,很有年轻人的进取志气。
顾青竹斟酌了一下,微微一笑,将一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的名次定了下来。
这个朝廷啊,这么一潭死水的可不好!
第二天,殿试结果张贴出来,自顺治九年开始几代人都高中进士就任翰林院编修的书香世家邹家终于出了一个状元——年仅十九岁的邹奕孝。
出身好,文采好,容貌好,没有成亲,年纪还合适,最重要的是,这么小的年纪就高中状元,为当今皇上所看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一时间,邹奕孝成为了京城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不知有多少满人看着自家芳心萌动的女儿叹气,的确是个做女婿的好人选,可惜啊,这少年是汉人,咱们老祖宗的特律——满汉不通婚啊!
可是就在人们感慨了不到半天的时候,皇宫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这个少年状元郎在答谢皇恩的时候,居然当场拒绝,从怀里掏出了一份血书跪呈给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