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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婶知道自己的小姐又再度陷入了那种自欺欺人的世界了,她强忍着泪水附和道:“是啊是啊,姑爷一定是这样想的,小姐,我们赶紧回家吧,要是生病的话,姑爷会心疼的。”
“对对对,我们赶紧回家吧。”美妇人扶着齐婶递过来的手臂,转过身。
就在这时,路过大明湖的人群中终于有人认出了美妇人的身份,立刻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喂,你看那个漂亮的美人,是不是夏家的那个?”
“夏家的哪个?”
“哎呀,还能有哪个?就是夏家那个未婚生女的夏雨荷嘛!”
“咦?她就是在闺阁中就和野男人混上,还怀了身孕,最后把自己老爹气死的那个夏雨荷?看那样子文文静静的,一派大户人家大家闺秀的样子,不像啊。”
“嗨,人不可貌相嘛,当初差点被浸猪笼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看见她的样子的,我那时候就在边上,不会认错的,毕竟,我长这么大以来咱们这可就这么一个出格的啊。”
“那她怎么还活得好好的?据说,还生了个女儿?”
“谁知道啊,也许,嘿嘿嘿,也许当时的县令大人也是这位的入幕之宾吧,哈哈哈······”
冬风把不远处的谈笑吹进夏雨荷的耳中,将她自欺欺人的世界撕得粉碎,甜蜜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原本就苍白的脸如今更是面无人色,夏雨荷死死咬住唇,故作未闻,只是动作急促了很多:“齐婶,我们走吧。”
齐婶狠狠地瞪了那两个男人一眼,心疼地扶着自己的小姐匆匆回了大明湖不远处的夏家府邸。
不知是吹了风还是被那些话刺激到了,本来身体就很娇弱的夏雨荷回了夏府就病倒了,而且一日重似一日,短短十数日之后竟然病入膏肓,凭着强烈的执念挣扎起来将信物和遗言交给女儿夏紫薇并告诉了她的身世后,拼着最后一口气,直到听到夏紫薇哭着跪在她床前承诺一定会上京寻父为她这么多年的等待后,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代红颜就此溘然而去。
弘历······
“砰!”
手中的茶盏突然跌落在地,顾青竹恍恍惚惚地,没有理会身边人心疼的眼神,游魂似地自顾自地拿起另一个精致的茶盏,自顾自地倒上,慢慢的啜饮。
茶水不错,味道跟上次和善保一起去的那家新茶楼的茶有点相似。
善保······
顾青竹怔忪,拿杯子的右手手劲一泄,“砰!”又一只茶盏自他的右手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唉······
顾青竹双眼无神,摸索着就要向茶托上的最后一个瓷杯伸出魔爪。
“哥哥哎!我的亲哥哥!”旁边的人再也受不了了,扑了上去用身体护住了小瓷杯,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瞪着顾青竹,满脸的悲愤:“我的亲哥哥哎,弟弟我求求你了,您就放过这最后一个吧,人家三兄弟被你灭掉两个已经够可怜的了,难道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他的唐绞胎瓷杯啊,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淘到的组合瓷杯啊,今天看在他皇帝哥哥来的份上才忍痛割爱拿出来待客的,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跟失了魂魄一样,眨眼间就弄碎了两只啊,呜呜呜,他好想哭!
顾青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在这边这么烦恼,他却在那边因为两个小瓷杯而哭天喊地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很不爽啊,越看越不顺眼!——(这里的‘人’特指顾青竹)。
一把拎起和亲王的领子,幽幽道:“好弟弟,陪哥哥出去逛逛吧。”
和亲王眼睛一亮,一脸八卦地看着顾青竹:“皇兄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弟弟了?平时不都是和那个和珅一起亲亲热热地逛街的吗?哦哦哦,你终于知道人家其实很不待见你了对吧?也是,你老是找人家一起逛街,人家要做的那些事情一定是不得不推到晚上熬夜做,谁都会不满的嘛。”
逃到这里就是为了避开这个名字,谁知道居然又被提起了,顾青竹心中更郁闷了,也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和亲王,瞪得他背后直冒凉气。
“走了。”顾青竹很没有兄长风范地直接揪住和亲王的衣领往外扯,和亲王手忙脚乱,惨叫连连:“等等,等等啊皇兄,四哥,好四哥,你等我把这唐绞胎瓷杯放好,等,哎呀!”
“砰!”
可怜的和亲王眼睁睁看着这套唐绞胎瓷杯的最后一个也终究没能幸免于难,从他的手上跌落在地,粉身碎骨,救之不及。
“呜呜呜,皇兄,我的唐绞胎瓷杯。”
“闭嘴,回头朕吩咐内务府,挑一个最好的唐绞胎瓷杯送过来。”
“呜呜呜,我那是一套的。”
“再吵的话,那个唐绞胎瓷杯不送来了。”
“不要啊!”
“哼!”顾青竹看着垂头丧气的和亲王,突然觉得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消散了很多,果然,负负得正,自己郁闷的时候让别人也郁闷,自己就不郁闷了。
只是,唉,善保······
这段时间,更准确地说,自从太后带着晴格格还有慈宁宫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去五台山祈福之后,众人就发现了皇上似乎有些不对劲,虽然平时在早朝时依然那样雷厉风行、英明神武,但是就是看起来有些呆呆的感觉,一副魂飞天外、神思飘渺的感觉,尤其是,皇上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常常召见这两年来很受宠的吏部郎中和珅了!
有人断言——和珅失宠了。
外人都能发现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的善保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顾青竹刻意的疏远呢?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仿佛不为所动的样子,脑子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搜寻可能的蛛丝马迹,好弄明白这个男人突如其来的疏远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