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狼藉,承乾帝骑虎难下。
淮王悲痛难当,只当李恕不清楚这其中的弯绕,也不明白当年内情,若非有人拦,恨不能立刻纵身扑进那火海中。
恶事的确是顺妃从前做下的,淮王脸皮薄,做不到把瞎话说得像李恕那么理直气壮,单单只在朝堂上为顺妃辨几句,便要羞愧得脸红。
可是现如今,顺妃已在这场大火中烧成了灰,淮王在极度悲痛之下,再也没有阻拦李恕。
从始至终,淮王就只是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神情哀怮地望着那大火。
淮王身旁,李恕步步紧逼,只把自己放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上,装着不知道顺妃当年故意制造冤案那事,句句都含威胁。
“父皇,您也看见了,眼下顺娘娘都已经去了。”李恕说,“且不说顺娘娘本就无错,她的那点所谓过错,不过是些有心人的一面之词。退一万步讲,即便顺娘娘有错,可她如今都已经去了,她是南月王族,死者为大,难道连点体面都留不得么?”
承乾帝没有说话。
却是李熙当先开口,垂眼看着李恕说:“五皇兄这话有意思,自古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判一个人是否有错的根据,是看他活了还是死了。这顺娘娘今日如此,究竟是为了自证清白,还是畏罪自杀,你说得清么?依我看,她今天没准就是看事情败露,唯恐连累了你与淮王,方才以死威胁父皇,为你们俩个抬轿子。”
话落,承乾帝还是无言,仿佛打定主意要先听他们辩论。
承乾帝身后,裴怀恩的脸色很不好,看样子也和淮王一样想冲进火里,只不过裴怀恩想冲进去,是为了把顺妃挫骨扬灰的。
明明……明明就只差一点。
功败垂成!
在场许久没有动静。
半晌,李恕才像是终于缓过来这口气似的,他只管面朝着承乾帝,看也不看李熙,高声说:“父皇,无论怎么说,眼下事情已成定局,顺娘娘已经被人给逼死了,纸终究包不住火。”
李熙冷笑一声,紧跟着跪下来。
“父皇,您是知道的,没人能逼死顺娘娘,儿臣原是给她留了生路的。”李熙掷地有声,“至于她为何这么急着去死,儿臣就想不通了。”
承乾帝闻言点了点头,却是先看向李恕。
承乾帝以为李恕不知顺妃当年的所作所为,此刻是完全站在长澹朝廷的立场上,便斟酌着问他:“那么恕儿,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呢。”
李恕转头看了眼淮王,又眼带愤恨地看了看裴怀恩。
李恕说:“父皇,您是天底下最英明的人,您怎么会判错?依儿臣看来,此事分明就是有人在颠倒黑白,冤枉顺娘娘罢了。再说依照惯例,等到彻底入了夏,南月那边就会遣使臣来,与您一同商议明年的边境贸易问题,届时若不叫他们见着顺娘娘,恐怕后患无穷。”
承乾帝静默片刻,涩声说:“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顺妃是因病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