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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上行下效的作用,裴怀恩不着急,裴怀恩手底下的那些人就也不着急。
有道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自从裴怀恩回京来,裴怀恩手底下的人见着他那些作为,觉着不成的早就抽身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贪婪卑鄙的亡命徒,他们眼睁睁看着裴怀恩囚皇帝,杀大臣,在京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恨不能把裴怀恩奉若神明,都以为裴怀恩手里有底牌,心里一点也没怕。
十七是为数不多知道真相,还愿意继续留在裴怀恩身边的人。记着当初裴怀恩念旧情,私下和十七坦白,想赶十七走,可十七在把自己关在屋里琢磨了一夜后,还是决定暂且留下来。
裴怀恩对十七的决定颇有微词,怕十七有危险,好多活都不给十七做,十七对此也不生气,依旧每天笑吟吟地黏在裴怀恩身边,劝裴怀恩别介怀,回头等事情办完了,裴怀恩的脑袋真掉了,他也就走了。
另外还有些人劝裴怀恩干脆把李熙杀了,再扶持个听话的人做皇帝,被裴怀恩以留着李熙还有用拒绝。
众所周知裴怀恩是个疯子,裴怀恩说要让李熙活着看见自己的失败,然后再把李熙的脑袋砍下来,众人无一对此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他们聚众在裴怀恩明目张胆的纵容下狂欢,仿佛一群有毒的害虫,将京都搅得一团乱,却又在裴怀恩的严防死守下,没漏半点消息给南月和大沧,彻底杜绝了被它们趁虚而入的可能性。
裴怀恩这样销金吞玉的生活持续了将一个月,最后以姚元靳率兵打到城门底下,吴宸不顾威胁,拼着家人被杀的危险也要迎姚元靳入城告终。
五月末,裴怀恩被下狱,手下一应党羽来不及逃走就被清算。杨思贤撑着口气看见李熙重新坐上朝堂,病情也转好些。
吴宸被以守卫京都不力的罪名外调漠北,从副将做起,实际心里乐开了花,连夜带着家中妻儿跑路。姚家则如李熙所愿留在京城,还带回了失踪许久的玄鹄,让李熙与玄鹄主仆相聚,别提多惊喜。
至于剩下的阉党处置问题,李熙派了年前才得赦免,刚回京任职不久的铁笔神判支蔺去审,行刑动作很快。
唯独关于裴怀恩的罪名罗列及核实有点难,裴怀恩犯下的罪太多,每一桩每一件都要查,其中赃款去了何处,人都被他杀了哪些,通通都需要时间去验证,因此一时半会还判决不了。李熙对此也没反驳,只说让支蔺自己看着办。
最令人意外的是十七,这小子没说大话,果真在裴怀恩入狱前将自己摘得干净,一点也没有被波及,甚至还有空去治了个腿,紧接着就全须全尾地人间蒸发了,任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
转眼六月过去,七月流火,裴怀恩的刑期定下来,李熙为此兴致缺缺地提早散了朝,但自始至终都没再去牢里见过裴怀恩。
李熙害怕看见裴怀恩那张脸。
原因无他,明明眼下证据确凿,就连裴怀恩自己都认了,甚至不止一次在被抓后嘲讽过他的真心和单纯,咒骂他是个下贱胚子,可不知怎么的,李熙只要一看见裴怀恩那张脸,就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但是蹊跷在哪呢?李熙找不出来,裴怀恩把这局戏做得太真,反倒衬得如今莫名伤怀的李熙很不值钱,看着就像是真动心了,说什么也不肯接受现实,总想着最后再问裴怀恩要个说法似的。
越想越头疼,加上自己这身内力也确实是被裴怀恩用药化掉了,李熙索性放弃思考,转而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到治理朝政上来,每天只歇大约两到三个时辰就起床,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候都在批折子。
玄鹄被调回李熙身边做近卫,与李熙形影不离,日常负责李熙的安全。
是日,天气晴好,日头甚至还有些晒,李熙的住处却照旧烧炭盆,还同时烧着两个。
自从裴怀恩倒台后,掌印之位便空悬着,有了先前福顺临阵倒戈的教训,李熙迟迟不敢再轻易定人选。
正愁着,殿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李长乐前阵子生下来的那孩子夭折了,李长乐伤心欲绝,大晌午的穿了身白跑来宫里闹,还说要见李熙,要给裴怀恩身上再添一条谋害长公主孩儿的罪过,让李熙划掉判给裴怀恩的斩首刑,改为凌迟处死。
第140章直觉
李熙已经很久没见过李长乐,此刻骤然听到李长乐进宫的消息,不免怔住片刻。
玄鹄恰在这时走进殿内,腰间配着姚老夫人送给他的剑。
“要么去看看?”玄鹄出声说,“长公主剽悍,厉统领可能有点顶不住。”
言罢顺势伸手,想像从前那样把新得的小零嘴分给李熙,却在瞥见李熙身上的五爪盘龙后,悻悻缩了手摸鼻尖。
李熙倒不介意,也对玄鹄不设防,一把将玄鹄怀里装了核桃小酥的油纸包抢过来。
“去见她做什么?听闻那孩子六月时还康健,但裴怀恩早在五月末就被下了大狱。”李熙边吃核桃小酥边评价,“换言之,若裴怀恩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狱里还杀人,眼下就不会被朕设计抓住了——再说裴怀恩为何要杀她的孩儿?他们又没结仇。”
话说到这里,李熙隐晦地笑了下,心道旁人或许不知,但托裴怀恩那张嘴的福,他又怎么可能不知李长乐那孩子是谁的。
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野种罢了,若说被人杀,驸马郑瑀的嫌疑都比裴怀恩大,毕竟有哪个男人愿意替别人养孩子?
玄鹄没把李熙的话听在耳里,只顾一心盯着李熙面前那油纸包,目光有些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