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都说好人有好报,今晚不就是了?”裴怀恩望着喘息不停的李熙说,“你我数日未见,我原本还忧心你的身体,怕你睡不好,故而特意在深夜想了法子混进来看你,结果却听见这些。”
李熙身子不好,体内有些阴邪的药物还未拔清,这从他方才被裴怀恩随手触碰时的反应就可看出。裴怀恩闷在城东苦读了几日书,又专心研究了几日易容,最后实在没忍住,生怕李熙夜半难受,这才想方设法进了宫,哪想正赶上李熙设宴招待李青芙,误打误撞的听见许多。
“大沧公主啊——”裴怀恩手肘撑桌,笑吟吟的托着下巴说,“但这是何时传来的消息?还没传到东街么?或者说,它其实根本就传不到东街?”
言罢当在李熙眼前,利落的把假脸撕下去,露出他妖若精魅的本来面貌。
殿内灯烛摇曳,一点火苗映在裴怀恩那颗幽黑的假眼珠上,李熙边听边喘匀了气,只觉头皮发麻。
“没、没想真瞒你,你别这样看着朕。”李熙尝试辩解,“按照计划看,他们大沧使团会在八月十五进京,可八月十二便是秋闱,朕……我是怕你分心,打算等考完了再去找你说,也可一同商量。”
裴怀恩不置可否,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来,只朝李熙慢吞吞的伸手。
裴怀恩从前是活在阴影里的人,如今虽已改邪归正,可若当他有意要做样子,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妖异和可怖,还是能令人见之心惊。
尤其李熙这会还有些理亏。
虽然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理亏,毕竟他原本就没打算答应与大沧的联姻。
……当然也还没想出什么拒绝的好法子。
正反思着,等离得近了,裴怀恩身上的味道让李熙着迷,李熙这阵子睡得不踏实,眼见裴怀恩伸手,还没等脑袋反应过来,身子便已往前凑。
“容卿,容卿哥哥,好哥哥。”李熙捧着裴怀恩右手贴上自己的脸,侧首轻嗅道,“真没骗你什么。”
好香,裴怀恩身上好香,香的安神。
李熙这样想着,不由得闭上眼,贴着裴怀恩的手心缓缓磨蹭,感受那微凉的手掌抚在自己脸颊,神态惬意松快,仿佛一只正在对主人撒娇的狸奴。
裴怀恩一言不发地看着李熙,趁势将拇指压进李熙的齿间,搅出一滩湿淋淋的水渍来。
先前用过的药太多了,以致他们两人不过短短十数日未见,李熙就变成了这样,裴怀恩看着看着,忽然收起他那副放浪邪气的姿态,重重叹了声气。
“……好了,不要再这样,你是皇帝。”裴怀恩将李熙一把推开,垂首盯住李熙那双有几分不清明的眼睛说,“我方才虽恼你瞒我,是真的恼,可我心里也有数,我知道这涉及到两国邦交,并非一件容易处理的事。”
李熙:“……”
脑袋还有些沉,裴怀恩身上的香味就像蛊,李熙皱着眉头怔怔看裴怀恩面上不停开合的两片唇,使劲晃了晃头。
裴怀恩,裴怀恩——这人简直比福顺弟弟吃那药都难“戒”,他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