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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信息对于夏夷则来说,远没有“谢衣是唯一一个能让乐无异脸红的男人”这一点更重要。在纪山同乐无异对弈的那个晚上,乐无异曾向他提到过幼时学习偃术的机缘:由于乐无异儿时体弱多病,家里人遂逼他习武强身。一天,同乐绍成过招时,乐无异被父亲一招斩断了木剑,那把剑是娘亲的师父特地做给他的,他怕受到娘亲的责骂,不敢回家,就拿着那把断掉的木剑在街上边走边哭。这时,他看到长街一隅站着一人,那人在同一只木头制成的偃甲鸟说话。彼时他尚不知那是偃甲,却觉得那木头做的小鸟栩栩如生,不免心生好奇,忍不住同那人搭话。后来,那人见他喜欢那只偃甲鸟,索性赠他。他又缠着那人教他做木头小鸟,那人只让他回家请教同样通晓偃术的娘亲,并说:“……若有朝一日你偃术大成,或许能够知我名姓。”从此,乐无异开始跟随母亲专心修习偃术。

然后时光荏了个苒,十七岁的乐无异偃术大没大成虽不好说,但他确已知晓了儿时邂逅之人的姓名——恰是他自学习偃术那天起,就从小听到大的名字——谢衣。

自小仰慕的偃术巨擘,竟是幼时安抚过自己、引导自己走上偃术研习之路的贵人,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夏夷则曾经如是想:乐无异若是女子,这将会是段何其诗意的情缘。不过现在他倒是万分庆幸,还好乐无异不是女的,不然就冲乐无异一看见谢衣就未语面先红的节奏,早晚是要出问题的。

既而他猛然意识到,就算乐无异是男孩子,他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不就明知乐无异是个男的,还是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人家了吗?

再想想方才谢衣邀乐无异同行时,喊的竟是“无异”——谢衣外出之前,同他们道别那时,还管乐无异叫“乐公子”,怎么出去找了一圈偃甲材料,回来就直接喊上“无异”了?而且那声“无异”,已不像一开始那般礼貌中带着疏离,那是沉稳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想去依赖的语气……

细思恐极。

夏夷则不敢往下想了,转身跑进传送台。他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但传送台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么几个:乐无异的住处、田地和温泉。而适宜谈话的地方,要么是乐无异的住处,要么是湖心亭,而田间的传送台是通往湖心亭的捷径,至于温泉……夏夷则相信正常人谈话是不会去那里的。

他决定先去乐无异的住处。耀眼的金光逐渐褪去,他大步走出传送台,却见闻人羽和阿阮正往这边跑。两个女孩子定是十分心急,长长的发辫上下飞扬,被风拉扯得起了一层毛边。

“夷则?!”两人看见他,一前一后地停住脚步,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闻人,阿阮,”他没时间多做解释,劈头就问,“可否看见无异和谢前辈?”

“无异和谢前辈?”闻人羽被问得一愣,“不曾看见,怎么了?”

阿阮眨眨眼:“我是感觉到谢衣哥哥的灵力了,可是他不在这里呀,大概是在湖心亭那边吧……”

“多谢!”夏夷则道了声谢,回身踩入骤现的金光里,一转眼就没了人影。

“哎?他怎么说走就走了呀?”阿阮气得直跺脚,“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他呢!真是的!”

“阮妹妹,正好我也有问题要问他,我们一同去。”闻人羽拉过她的手腕,疾步走向传送台,“我们先收敛住气息,一会儿到了那边,切记不要贸然行事!”

阿阮点头应下。

传送台将她们送到栈桥下方的田地之间,阿阮急不可耐地伸手指向立于湖畔的一块巨石:“闻人姐姐,夷则就在那边!”

“嘘——”闻人羽眯眼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灰色的人影鬼鬼祟祟地紧贴着石头,连忙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并用眼神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

阿阮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煞有其事地连连点头,提起曳地的裙摆,踮着脚尖,小心绕过长满各种作物植株的土地,跟随她一点点靠近那块巨石。闻人羽带着她一小步一小步蹭到一棵围着栅栏的古树前,这课树距离夏夷则匿身的巨石不足十米,树干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是遮蔽身形的绝佳屏障。闻人羽敏捷地越过栅栏,把手伸给阿阮。阿阮搂起裙摆,搭住她的手提身一跃,也轻飘飘地跳进栅栏里。

闻人羽做了几个手势,让阿阮躲在这里别动地方,自己踏着树干登上高处。说是高处,也不过是比地面高出两三米的树桠而已,这儿离湖畔更近一些,视野亦比较开阔。闻人羽拨开一丛枝叶,透过碧绿的罅隙,看到夏夷则脊背紧贴着石头,探了半张脸一个劲儿地往湖心亭瞅。她便手搭凉棚也朝湖心亭望去,但见被盛放的荷花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亭子里,果然站着乐无异和谢衣两人。距离过远,她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能瞧见乐无异每隔一会儿就走动几下,似是烦躁到了极致;谢衣倒是始终沉稳地立于一处,不时地扬起手,做出劝慰的姿态。

……

且说夏夷则追到湖畔时,乐无异和谢衣已在湖心亭中聊了一阵子。夏夷则躲在湖畔的巨石后面,起初并不敢贸然探头——要躲过乐无异很容易,但若想不被谢衣察觉,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这里距离湖心亭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能听到亭子里的人在说话,而对岸水车汩汩的汲水声又恰好让他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些什么。这种感觉略坑爹,就像伊人宛在水中央——能看到那儿戳着个人,凭感觉也知道是个美人,可惜就是看不清长相。夏夷则听了一会儿,终是沉不住气了。他侧过脸贴在冰凉的石壁上,敛着气息一点一点往外蹭。他的视线越过蒲团似的荷叶,谨慎地移向亭中两人。他看到,乐无异正抱着肩来回踱步,靛青色的衣摆随着浮乱的步态开开合合;谢衣站在乐无异身后,半抬着一只手,似在说些什么……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一刻钟左右,走来走去的乐无异忽然顿住脚步,猛地挥拳砸在亭柱之上,那一下砸得极重极狠,声音之大,连他这边都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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