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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捂着被他击中的地方,微微蹙起眉头:“……佐助。”
“……”佐助失神地看了看还保持着攻击动作的手肘,呆愣几秒才不得不重新确认这个事实——他本想让鼬死的,但没有查克拉的辅助,这样的攻击毫无杀伤力可言,他愤恨地啐了一口,像拂去灰尘一样用力拍了拍被鼬揽过的地方,然后抬眼逼视着鼬。
“佐助,”鼬放下扶在胸口上的手,缓慢地直起腰,迎着晨光的脸像是戴了一张鎏金的面具,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表情,他开口时,也恢复了惯有的那种听不出情绪的口吻,“先把我的话听完好么?”
“听完你的废话就可以杀了你,”佐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忽然觉得面无表情更为适合这个冷血的男人,一个刽子手就该有刽子手专属的表情,“是么?”
“……”鼬垂下眼帘,这个动作透出些示弱的意味,“啊,是的。”
鼬发出叹息般的应答声。他看着鼬重新睁开眼睛,半掩在长睫下的瞳孔仿佛隔绝了所有的光线,那是最纯粹无辜的凝黑,却也是最污浊罪恶的漆黑,他莫来由地感到心惊——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眼神中所透露的讯息,为何会有如此极端的反差,教人难以捉摸。
鼬带着这样无法解读的神情回望着他:“等我说完,你若还想杀我,这条命你便拿去,因为它本就是你的。”
他嗤之以鼻:“你说这些,只会让我更恶心——”
“那么,先回家吧,”鼬打断他的讥讽,看了眼行人们投来的好奇目光,顺势拉起他的手臂,“这个地方并不适合长谈。”
他一把打开鼬的手,警觉地皱起眉。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你若信不过我,我们就去家附近的咖啡厅。我只是想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鼬说着,再次抬起手,看他一脸戒备森严,抬了一半的手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默默地放下去,没有再去拉他的胳膊。
“走吧。”鼬转过身,颀长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地铁口中。
他将手插回衣袋里,提步跟了上去。
适逢上班上学的高峰期,地铁里面人山人海。上班族和学生将他和鼬挤散到这节车厢的两端。他有点吃力地踮起脚尖,鼬的身影已经彻底淹没在高低错落的人群里。他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些许,方才给鼬抱住时那种好像被污秽的东西沾到皮肤上一样的厌恶感总算消失了一些。他努力地伸长手臂,抓到横杆上垂下来的扶手,在列车启动之前勉强站稳了身体。
在列车行进所带来的轻微的摇摆中,他闭上眼睛,回想着刚刚和鼬在地铁口的争执,只觉得分外可笑——宇智波鼬,现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了,省省你的演技吧,你再也别想骗我。
……
公寓附近的STARBUCKS。
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顾客不多,放眼望去,还有不少空座。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安静地坐在靠角落的位置,在iPad上散漫地滑动着手指。
佐助双手握住已经不太烫手的纸杯,低着头出神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膝盖,沉着声音问:“你……说完了?”
“对。”鼬打开自己面前那个纸杯的盖子,灌下一口香草拿铁,“我知道你根本不会信的,可这就是事实。”
佐助半抬起头,长久地盯着自己握在瓦楞纸杯套上的手。
“哥。”
好半天,他用有点发哑的声音这样喊鼬。
“……”鼬错愕地看着他,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打开咖啡的盖子,将杯子缓缓地举到嘴唇边。
“你……”鼬的声音有点抖,“你刚刚……叫我什么?”
“哥。”
他仰起头,清晰而肯定地重复这个称呼,发狠的咬字让这个称呼听上去不再带有它自身应有的亲昵的意味,他已经克制不住嘴角扭曲的笑容,凑到嘴边的手猛地向外一扬,一整杯依然在冒热气的Espresso就这么劈头盖脸地朝他的哥哥泼了下去。
暗色的液体沿着对面那个男人精致的面孔滴落下来,白色的卫衣上好像溅满了泥浆,对方一时间无法作出任何反应,只是呆坐在那里,瞪大了一双细长的凤眼定定地瞅着他,好像在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哥,你听好,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他放下倒空的杯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那个狼狈不堪的年轻男人,探了手夺过那人面前的香草拿铁,将里面的液体一并扣下去,那人竟像是傻了一般躲也不躲,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听任他发落。
“这种无聊的故事只能骗得了三岁的孩子。”
报复的快感在胸腔里膨胀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在因此刻的胜利而亢奋喧嚣起来,他一下子上了瘾,揪着那人的衣领就是一拳,打得那人偏着头跌进靠椅里,嘴角立刻滴下血来。他推开桌子,在周围顾客诧异的惊叫声中跳起身,压在那人身上,他扯过对方湿漉漉的长发,用蛮力将对方的脸拉向自己。
“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事实,”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只告诉你一句话——”
被两个店员架住肩膀的时候,他一边奋力挣动,一边看着那个男人失魂落魄的眼神说:“——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不会相信。”
披头散发的男人坐直了身体,苦涩的液体和嘴角的血迹在英挺的轮廓上绵亘。
“有必要演到这个份上么?你又何苦演到这个份上?你的狠劲呢?当初杀掉宇智波一族时的残忍和冷血呢?你不是要测试我的器量么?那你就放马过来!这样子到底算什么?你以为跟我装可怜,我就会真的可怜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