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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回应,只是从照片上移开视线,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
“多看几眼吧,”一只手的食指与中指夹着那张照片,他俯身用另只手在袋子里摸索了一阵,“因为马上就要看不到了。”
指尖甫一碰到那个埋藏在照片堆里的冷硬铁器,便毫不犹豫地将它抓出。
“……!”
眼看着男人大睁了眼,向来沉静的脸微微变了颜色。他啧啧嘴,将手指穿过黑色的塑料把手,示威似的让手中的铁器开合了一次,然后慢条斯理地从照片中央剪了过去。
卡嚓卡嚓。
利器在相纸上倾轧过的声音说不出的美妙动听,他听得有些沉醉了,懒洋洋地眯缝着眼睛打量坐在对面的男人,见那人垂着睫毛一声不吭的样子,不由得发出一声透着愉快的冷哼。
男人眼睛看着别处,以一种好说好商量的口吻跟他说——
“……别这样,佐助。”
“别这样?你还会不会说点别的?”
剪刀发出清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婴儿床的床尾,小肉团子的身子和只有半边身体的男孩子在他的膝盖上驻留片刻,打了个旋儿有气无力地枯萎在他的脚边,他抬了脚重踏上去,笑容可掬地瞅着那个男人闭了眼不忍再看的样子。
“这些照片,翻出来的时候就想处理掉了。”
他弯下腰从纸袋里掏出一小打照片,一边剪,一边像是跟鼬聊家常一样小声说着。
“看着就觉得恶心。”
他将断裂的木桥、残缺的旋转木马、夏日祭破碎的烟火等等等一系列剪成残片的记忆用力甩到男人的脸上。残片像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样散落下来,在那人的被褥上堆砌成灾。
“可我还是强忍着把它们一直留到现在。”
剪刀一刻不停地开开合合,记载着他们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在流水作业般的声音里断裂成男人脸上冷却的表情。
“不当着你的面毁了它们怎么行呢?你说是不是,鼬?”
原来报复的快*感真的可以比毒瘾更让人沉醉。原来看到最痛恨的人无计可施的样子是一件如此大快人心的事。原来积压在胸口的恶气以这样的方式抒发之后就真的无法再控制想要宣泄更多的冲动。
但他还是觉得不够过瘾。
为什么还不恼羞成怒?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
鼬,以前的你不是这副没用的样子的。
你不是都不愿拿正眼看我么?不是口口声声地说我连被杀死的价值都没有么?
你的狂妄呢?你的残酷呢?你的阴鸷呢?你的狠毒呢?
别装了,难道没了忍术的庇护,你就只能舍弃尊严做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