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观师傅。”
澄观听到对方这样喊自己,面上微微一阵恍惚,张了张嘴,还是欲言又止。
叶臻观察着他的表情:“想要问什么?”
僧人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母子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兵叔舒展着眉宇笑道:“我们过得很好。我开了一家餐厅,不大,但是自己很满意,把妈妈接在身边照顾,我的爱人们也对我非常好,并且很孝敬她。对了,28年的时候赵……也就是我的一个爱人研究的国家项目取得了成功,男男也可以通过试管婴儿孕育共同的孩子,我们作为头一批志愿者,现在已经有了五个孩子,最大的六岁了,最小的也有一岁大,我们都感到很幸福。”
青衣僧人认认真真地听他叙述,连连点头,听到后来甚至用他宽大的袖子擦着眼睛:“好,好,那就好……真是太好了……”
“那你呢?”
澄观擦着眼泪,幽幽道:“你卧床醒来那时候飞机上要害你的歹徒,其实是馨……古月馨……”
叶臻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我知道。”
澄观一愣,讷讷道:“……对不起。她现在精神失常了,被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贫僧自知罪孽深重……”
叶臻拍拍他的肩膀,无论对方曾经做过什么,现如今也不过是个生无可恋的方外人士:“妈妈还在外面等着我,我就先告辞了……你保重。”
“等等,”澄观喊住他:“这里有一位道行非凡的高僧,施主可否稍等片刻,让他为你相一相,不用多长时间,贫僧……贫僧也可就此安心了。”
叶臻脚步一顿,叹口气重新坐回蒲团:“请。”
“稍等。”青衣僧人站起来,小跑着出去,很快就领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僧进来。
对方一走进屋内,就看着叶臻微微蹙起长眉,待叶臻对他合十行礼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回了一礼,两人面对面坐在蒲团上,而青衣僧澄观则侍立在侧。
老僧端详了面前人半晌,这才吟诵一句法号,悠悠开口:“施主生得好一副旺夫相啊!”
……
叶臻哭笑不得地走出僧舍,却看到白妈妈正和一名有些年纪,眉目周正的男士聊着天,他小跑过去挽起女人的手臂,男士对他善意一笑:“小婉,这就是你的孩子吗?”
白婉既自豪又有些感慨地点点头。
与对方道别后,叶臻询问地看着女人,却没想到年过半百的母亲难得地红了脸:“刚才那人是我大学里的同学,当,当时就暗恋我了……”
叶臻问:“那现在呢?”
“他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我就告诉他,我现在也是……”妈妈的声音轻若蚊呐。
他一愣,随即笑起来,白妈妈的脸不由更红了。叶臻搀扶着她沿着台阶向下走去,一次不经意的回头,看到高高的山门口,悬挂着题字“海月寺”的牌匾,那字迹肃穆、洗练,就好像见证了人世间千千万万的沧海桑田和聚散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