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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家伙自是听得一头雾水,唯有徐嬷嬷眼皮一跳,当真信了八分。这亲缘签说的……可不就是姑娘的爹娘之事么?她想到知漪父母,再思及静太妃和太后,心中颇觉了然,看来姑娘与主子和太后才是真的有缘。
景旻又让知漪摇了摇,小僧弥念出签文,“桃李舒妍,春光鲜丽,良辰美景君须记,随心所往事事相宜。上签。”
又是上签,景旻倒觉得奇怪了,毕竟之前他娘亲可是难得才摇一回上签,他起了好奇,不免又哄着知漪多摇了几次。
小僧弥便不解签了,只一一读道:“愁脸放,笑颜开,秋月挂高台,人从千里来。上签。”
“地有神,甚威灵,兴邦辅国,尊主庇民。上上签。”
“云尽月当中,光辉到处通,路途逢水顺,千里快如风。上签。”
……
听到后面,就连徐嬷嬷也听得麻木了,全是上签上上签,有些签文甚至听起来和知漪应该是毫无干系的,她不禁开始怀疑起对第一签的信任来。
景旻还想让知漪再抽,却见小姑娘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憋着一泡眼泪,摊开通红的小手,“疼,疼。”
徐嬷嬷立刻心疼了,抱起小主子捂手,景旻顿感自责,向知漪道了好几声歉,最后忍不住对小僧弥道:“你们这儿是不是只有上签呢?”
小僧弥微笑,眸中闪着光芒,“非也,签筒内六十六则签文,两上上签八上签,方才已尽被这位小施主抽取。”
景旻毕竟年纪小,闻言只是想着妹妹运气真好。徐嬷嬷却是极为讶异,若这小僧弥说的属实,加上来时路上的山崩和初入住藏云寺的“一枝黄花”之事,那她的小主子……可不是就是个“小福星”了?
半个时辰后太后回房,徐嬷嬷忍不住将此事告诉了她。太后回来后就心事重重,听罢竟然并未怎么吃惊,只是柔和了神色,“哀家的小酣酣,自然是福星。”
太后还在想着了讳大师说的有关宣帝的事,他说,让太后今后莫强求莫阻碍,宣帝姻缘之事顺其自然,到了时机便会知道。
太后确实有那么点强求的意思,可说到阻碍…她如今已经巴不得宣帝赶紧成亲了,哪里会去阻碍呢,难不成……今后的儿媳妇会是她万分不喜的人?或者是……男子?
太后忧心极了,了讳这番话不仅没让她安下心来,反倒让她思绪更乱。本想究根问底一番,可这些高僧个个都喜欢说一些高深莫测的话,她再追问也不答了,太后只能抱着这些忧虑独自思量。
在八仙山中为宣朝百姓和宣帝祈福祷告了三日,太后终是带着满腔疑虑离开了藏云寺。临别时依然由住持领寺中普通僧人拜别,期间那只舔了知漪一脸水的小鹿也蹦了出来,对着小姑娘清叫两声,满是不舍,不知是不是把她当成了同类。
知漪抱住它蹭了蹭,对住持软软叫唤,“大~师。”
住持眉眼俱笑,蹲下身让小姑娘又摸了把胡须,慈祥道:“这鹿儿不得出山,小施主若是喜爱它,不若今后每年来藏云寺一趟。”
知漪晃着小脑袋也不知听没听懂,就被徐嬷嬷牵着往山下走去,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又看。
直到上了马车,她还趴在小案上,睁着大眼睛望着八仙山的方向发呆,发旋处的小卷毛翘起,粉嫩嫩的脸蛋被景旻戳了又戳也没发觉。
不仅知漪如此,太后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景旻看了纳闷,心道去了寺庙一趟,皇祖母和妹妹都变奇怪了。
车队不徐不缓地驶回京城,归程中再没遇见来时诸如山崩的事,一路平稳。
宣帝早得了消息,但太后着人通传说近日多春雨,让宣帝勿出宫,直接在敬和宫等待便是。
安德福匆匆和主子赶到敬和宫,见宣帝负手而立朝南门望去,虽是惯常的冷脸,他却能看出此时主子心情颇好。
不过不说宣帝,安德福自己也极为高兴。宫中无后妃,除了皇上便是太后,太后一走就不免显得冷清清的,眼见皇上身上冷气一天比一天重,就差没把当值的宫女内侍们冻僵,如今太后和那位慕小姑娘总算要回宫,安德福深感欣慰。
约莫两刻钟后,太后的仪驾终于缓缓现在众人眼前。
宣帝略上前一步,“母后。”亲自将太后自马车上扶下。
太后不紧不慢站定,端详着多日不见的宣帝。见他褪下龙袍换上极为雅致的月白色锦服,如青松般挺立,意态沉稳自如,面如刀刻深邃鲜明,帝王威仪不减。她不禁满意点头,看来这些日子宣帝并未亏待自己。
“皇上~”熟悉的软糯声音响起,知漪小脑袋从帘中伸出,双眸明亮一如以往般充满依赖。
她张开小手,似乎在希望宣帝抱抱把她抱下车。
宣帝一时未动,太后便忍了笑意,故意什么都不说,静看着二人僵持。
知漪歪了脑袋,又张了张手,奇怪宣帝怎么不理自己。
小姑娘太缠人,宣帝无奈,还是略张臂将人抱入怀中。几日未见,小姑娘肉多了些,却显得更为软乎乎的,像个温暖的小棉袄贴在胸前,去除了他身上的凉意。
许是刚才吃了点心,知漪身上带着一股甜香。再次被宣帝抱起她显然很高兴,掏出怀里的小金弓咿咿同宣帝说话,大约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说什么,宣帝却能时不时点头回应她。
见宣帝被知漪黏住,太后满意一笑,叫了安德福跟着自己走,轻声询问,“安德福,哀家问你,朝堂上年轻清俊的臣子可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