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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说了一句话,让张尘启怔愣许久。
温念玉:“刚才你为何不动手?”
张尘启:“什么?”
“他是妖。”温念玉收回视线,眼底掠过一丝挣扎。
“温兄,这世上不是所有妖都该死,也不是所有人都该活。”张尘启这时却敏锐得可怕,温敛的眸子好像要将温念玉看穿。
他轻声问他:“就像涂兄,难道你真得觉得他该死吗?”
温念玉沉默不语,心底想了很久的问题仿佛突然之间得到了答案,曾经在噩梦中看见的那双可怕的眼睛,此刻似乎明媚起来。
他记起了,那是一双女子的眼睛,是他亲手抹杀的两条生命。
我错了……
温念玉终于肯剖开心腹,将埋在心底的悔意袒露。
张尘启不知道温念玉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落寞,他上前一步,手掌轻轻在温念玉肩上拍了拍。
“温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尘启没忘之前的话题,继续问他:“刚才听你们的意思,似乎我们修真门派中有人意欲挑起人、妖祸端,搅合天下大乱,最后好坐收渔翁之利?”
温念玉没说话,反而从纳戒中拿出一张信纸递了过去。
好字!
张尘启心头惊赞,可再看,那遒劲笔锋下写得却是累累枯骨。
纸上罗列了许多人近乎十年的罪恶,其中不乏许多他眼熟的名字。
杀人取血、剖心挖丹,张尘启看得双目刺痛,他想象不出来,那些磊落的皮囊下是如何装得下如此的残暴杀孽。
“我顺着上面的名单去查,有些事就算他们做的隐秘,可还是能抽剥出线索,到最后,几乎所有的事情都牵扯到了同一个人的身上。”温念玉眼神淬着冰,他没说那个人是谁,可张尘启脑子里却瞬间浮起一个名字。
他往温念玉的脑袋旁凑过去,踌躇着开口:“李莫萧?”
温念玉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可往往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张尘启眼神一凛,直起身子:“今日李掌门邀各派于碎星阁议事,我们且去听听。”
赵乾坤脸上已有半月不展笑颜,他站在摘星楼里,嘈杂密集的声音吵得他更加郁躁。
高台上的李莫萧说着冗长的陈词滥调,底下各路人马重复地喊着口号,可这些,赵乾坤都不想去理会,他的儿子赵思尧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从摘星楼出来赵乾坤独自一人回了小院,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曾经高大宽阔的脊背突兀地在地上映出一块小小的佝偻。
若是赵思尧看到现在的他,怕不是会狠狠惊诧一番他老爹终于有了点儿活上百年的觉悟。
可现在,没人在乎他长不长白胡子,也没有人会在他耳朵边喋喋不休地唠叨着喊他天寒加衣。
赵乾坤推门的手一顿,疲累的双眼登时射出厉光。
屋子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