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她一直以为那个黑暗里的小红点来自奶奶家的座机电话。
可是此刻严冬突然发现,那个方向亮着的,是两个小红点。
一个小一点,一个大一点。
小的是她熟悉的,座机电话上的灯。
大的是只有白海平出现时,如他的眼睛一般,出现在摄像机上的灯。
严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她羞愧地摸索着,寻找自己刚刚脱掉的衣物,凭感觉穿好它们。
等她穿好再转身,那个大一些的小红点熄灭了。
和小红点一起消失的,是白海平。
只见他快速打开门,跑回了“客房”。
严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陷入迷茫。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即便反应过来,她也没懂,刚刚,叔叔在做什么。
他又希望自己怎么做。
就这样开着门,借着月光,严冬爬上了床,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只是隐约觉得和平日里,他与姑姑一起对自己做的事情没有太大分别。
都是录像。
5分钟后,白海平回来了。
严冬像是懂得尴尬那样,懂得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假装。
玩了一天太累了,严冬很快睡着。睡梦中,她好像感觉到家里的灯亮了,姑姑也回来了。
从这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白海平。
再后来,严冬上了小学,严爱人和齐麟的感情也步入正轨,郝梅莲时不时唠叨着杜俊芳难得对家里有点贡献——做了个好媒。
“公元2000年,今年这么好的年份,妈到底能不能看到你结婚。27了,再不结婚老姑娘了!”
那段时间,严冬总听到奶奶这样对姑姑说。
郝梅莲的确在这一年看到女儿结婚了,只是结婚对象不是齐麟,而是消失了很久的白海平。
他们像从1997年直接跳到2000年那样,延续着昔日的浪漫和恩爱。
白海平的条件远远不及齐麟,但也不错,一表人才,工作又好,性格又好。
关键是,对严爱人百依百顺,来了永宁勤快又幽默,全家没一个人说他不好,甚至从爷爷奶奶到父亲严敬人,都在劝严爱人让着点白海平,别老欺负他。人前人后,郝梅莲逢人就夸,自己遇到了一个人间难觅的好女婿。
可不知为何,三年之后再见,白海平好像失忆一般,完全忘记了和严冬曾经的“亲昵”。
他们之间甚至不是陌生,而是近乎冷漠的关系。
每次见面,严冬都出于礼貌主动打招呼,喊着“姑姑姑父”,可是对任何人都很热情的白海平就像厌恶严冬那般,只有冷脸。她在家里的存在感本来就弱,叫完人有严爱人回应她,白海平的反应自然而然地被掩盖。
时间久了,严冬也习惯忽视白海平的存在,反正每次见面都是闹哄哄一堆人,没人在意她少叫了一个长辈。
和姑父之间的关系,让严冬觉得自己像是吞下了什么异物,说不出口。
那种感觉,就像当年在黑暗之中吞下什么异物。
无法描述。
好在也没什么可说的。
2000的这件婚事仿佛是个切割线,爷爷奶奶和姑姑彻底搬到平阳市里生活,严冬则留在永宁——严敬人和杜俊芳的工作稳定了一些,不用再四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