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
严冬脑子里全是问号,她搞不懂蔡耀民做这件事的逻辑。但此刻她只觉浑身发烫,就像被扒光了站在40℃的室外游街。
她的第一反应是报警,可是一想到要如何解释给家人,一股熟悉的耻感立即蔓延开来。
原来,她从没走出过童年的那间“病房”。
那间隐匿于妇幼站中的黑暗病房,是她开始生病的地方。
那间被爷爷奶奶用来招待外人的客房,是她始终在这个家做客的证明。
她不是没有“试图”医治过自己,不是没有寻求过迟来的安抚——甚至不是保护。
向内寻求,她听到的是“自作多情”、“恶不恶心”,是无尽的沉默。
向外寻求,不管是用放过自己的心态面对上一段,还是用谨小慎微的姿态面对这一段,她都失败了。
唯有封闭。
蔡耀民解释说,他只是觉得好玩,就发到了陌生人群里,反正没露全脸,谁也不知道是谁。
严冬不是没想过,是不是他手机丢了,才被人看到视频——虽然下药偷拍本身也难以原谅。没想到,他甚至连装一下都懒得,直接认了。
看严冬有些崩溃,他又补充道,“我承认我有一点希望别人羡慕我能睡身材那么完美的女人,要不是因为你是我未来的老婆,我都想拍你的脸,他们绝对更羡慕!我就是太喜欢你了严冬,我以为你愿意的,你平时欲擒故纵的,不也是因为喜欢我吗,我只是把我们美好的第一次记录下来啊,我知道你保守,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用了一点儿小方法,我觉得你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生气,而且你就算现在接受不了你以后也会喜欢看的,你别大惊小怪的,你损失什么了吗?该不会嫌我没把视频卖个好价儿吧哈哈……”
严冬不可思议地看着蔡耀民,他该不会觉得这些话会让她高兴吧?甚至自喜于他的赞美和认可、顺势原谅他?还是他觉得自己很前卫很幽默,自己这个土鳖该好好受受教育?
“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你应该永远也不会让我知道这件事吧?”
“可能吧……”
“原来你知道自己在做恶啊。”
在订婚宴上,严冬看着八面玲珑的蔡耀民,曾有过恍惚——这个人在任何场合游刃有余的样子,简直就是另一个白海平。可是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她立即在心里否认——他不是白海平,他是正常人,他也正常地喜欢成年女人,他有底线。
可是现在,严冬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哪有什么未成年和成年之分,这根本是一码事。
小孩子在侵犯者眼中,因为年纪小阅历少,因为大人在他们面前有天然的权威,便不存在“征得性同意”,他们利用这种无力反抗的身体,在“小孩子也很享受”的自我欺骗里,获得控制的快感。
而成年女性,无论是陌生人还是未婚妻,无论是自己的妻子还是别人的妻子,只要他们想,也可以“征得性同意”。只要喝了“听话水”,她们就是自愿听话的。
对儿童幻想对象说着“叔叔爱你”、“叔叔相信你”、“叔叔都是为你好”的人,就像说“爱你才打你”的家暴男,为自己加冕着发泄的正当性、消减着罪恶感,好认为对方也是自愿的。就像H漫中飞起的JK短裙——都是她们诱惑的。就像视频里任意场合被强迫了还很享受的熟女们——她们明明无时无刻期待着我们强奸!
对小孩子有欲望的成年人,绝对不是少数的特殊人群,他们无限趋同于普通的性关系——男性支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