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成了河,水波里倒映着一盏路灯,像一连串射出去就没有了的白金簇箭。车辆行过,水波泛起掩了路灯的影子。
车过去,依旧剩下白金的簇箭,射出去就没有了。
她在车上一个接一个,不经意间就十几个饺子入腹,肚子饱了。
“你先吃几个,等会凉了……”
贺州一进家,直奔浴室,难以忍受身上粘嗒嗒的潮湿。
浴室门是磨砂质感的,里面淋浴间还有一道隔门,不知他有意无意,隔门没关,磨砂玻璃上倒映着模糊的人影,宽肩瘦腰。
互相对彼此的身体很熟悉,周宁还记得他身上每处的肌肉线条走向,在他情动时哪一块会用力。
瞥过眼,她身上也淋湿了不少,一边把身体擦干先换上睡衣预防感冒,一边扬声问他:“你怎么知道回茴香猪肉的?”
她印象里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他懒洋洋的声音夹着花洒水流声传出来,“有一次,你和我们家吃饭,我妈说的。”
“你不记得了?”
周宁动作僵住,在久远的记忆一顿翻找,反复确定只有那次贺母提到过这个。
当时……贺州不是周汝男朋友吗?为什么会关注她,还记住了她得口味?
高中毕业暑假,录取志愿下来之后,周宁满怀期待来锦城找贺州。
却没想到他和周汝已经不是普通朋友关系,即便这样,真正让周宁绝望的是不久之后在烧烤摊上他和其他女生的暧昧,那种游刃有余,情场老手是装不出来的,周汝苍白的脸色也让她意识到他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临近开学,周宁要回去收拾行李,周汝陪她一起,贺州说不放心她们两个女生,最后三个人干脆一起回了江城。
当晚在贺家吃的那一顿饭,周宁一直心不在焉,根本没有留意饭桌上哪个人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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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猛然提起,周宁也许永远都不会想起来了。
遥远的记忆就和搭乐高一样,每一个部位都有已经设定好的零件,这一块找到了,另外一块也随之清晰。
吃完饭的晚上,周宁心情于郁闷,在房间的露台喝酒,那时候她的酒量还不行,从酒柜里偷偷拿出来的又是一瓶白兰地,灌了没几口就开始有些朦胧醉意,摇摇晃晃趴在栏杆上,对着贺州家的方向鬼哭狼嚎。
周汝和周家父母许久未见一块出去玩了,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失态。
在家里,哭的权力也会受到空气挤压。
等贺州找过来,人已经生生喝醉过去,还依旧不停机械地往嘴里灌,其实除了
“你疯了是不是?!”贺州怒不可遏,箍住她的手腕,把酒瓶抢过来一把丢老远。
周宁睁开雾蒙蒙的眼眸,映出贺州身影,她奇异地安静下来,淡淡开口:“我失恋了。”
贺州面容一僵,不可置信问她,问一个醉鬼,期望她吐出不一样的话:“你说什么?”
过了很久,一分钟如此漫长。
他以为周宁睡过去了,尽力平复情绪的时候,安静的人所在方向传出一声抽噎。
那晚月光很亮,露台方向的氛围灯也很亮,不容逃避似的,贺州看见对方眼角沁出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砸进贺州的心里引起地动山摇,他眼前一阵一阵黑,高考语文将近满分的人竟然无法理解这句话。
他听见那个人好像在说:“我失恋了……”
那么伤心。
贺州却感觉身上某处猛地被刺一下,痛楚电流般蔓延四肢百骸,随之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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