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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样的快乐不会长久,但她也没想过要去结束。
后来有一个女孩子给岳维东电话,她在电话里嚎啕大哭,张美娟躺在一旁都能听得见她的声音,她在用一种娇滴滴的腔调在说:“宝宝生病了,上吐下泻的。”
张美娟从床上翻起来,对着岳维东就是一拳:“去死,我居然睡了个已婚已育的男人。”
当时男生看了她一眼,眼神充满了疑惑:“你怎么突然这样暴力?”岳维东心里的美娟是冷静而优雅的,也会隐忍。她的淡漠和安静下的楚楚动人永远都是他最爱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人情绪激动,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总之突然就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这让他看上去并不那么开心。
然后他们胡乱地穿好衣服,驱车去庄小白家抱出那条因为对牛奶过敏,而奄奄一息的小奶狗。那是一条金色的拉布拉多,张美娟将它抱在怀里只有婴儿那般大小,大眼睛噗嗤噗嗤地眨,睫毛浓密,真是可爱极了。他们一起将小狗送进了附近的宠物医院,医生剃光了它的其中一只胳膊的毛,扎针的时候那个叫庄小白的女生转过了头,将脸埋进了岳维东的肩膀:“肯定好痛,我不敢看。”她哭唧唧地说,眼眶红红的,伸出的手,卫衣的阔袖滑落,露出手腕那道歪歪曲曲又触目惊心伤疤,像把匕首。
男生只能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张美娟抱着胳膊,像个冷眼旁观的第三者看着他们:“抱够没有?抱够我们回家睡觉了。你们看看时间,这都几点了啊,都几点了知道吗。”她头发胡乱起盘在脑后,还穿着那双灰色的新拖鞋,和岳维东逛街的时候一同买下的,情侣款,一只是兔子,一只是大象。兔子被她穿了出来,而岳维东换上了他红色的AJ。
“对不起美娟姐,第一次见面就让您见笑了。”庄小白将那张无辜的脸转过来看着她:“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宝宝是干妈送给我的,所以……”当时她的脸,在宠物店莹白的光下反光,干净得像冬日里最漂亮的那一朵雪花,美娟觉得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个会走情绪极端的人。
但罂粟花开得华丽却带有剧毒,毒蝇伞开得垂美也能致命,自然界里,外表越是甜美的事物,内地里就越是杀机暗藏。她那样聪明,大概能明白岳维东为何要这样小心翼翼地待她,像是在伺候一个祖宗。
“干妈”张美娟满脸疑惑地看着男生。
“就是我妈。”他开始啰嗦地解释:“我们家的狗最近生了,十几只啊,你要的话……”
“我家有猫。”她冷静地打断了他。
前往停车场的路上,他们在前面并排走着,张美娟抱着胳膊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后,棉拖鞋底软,只适合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行走,并不适合这样坚硬的石板路,就好像踩着两坨棉花,苏盛发来消息,她低头去看,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宝贝,十二点啦,生日快乐,我是不是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哈哈哈!”——来自苏盛的微信。
女人强忍着痛意,从地上爬起来。前面两个人并排走得更远了,因没听到声响就没有回过头,张美娟揉了揉被摔疼的肩膀,一声不吭地赶了上去。
她并不娇气,也不懂得要去哭哭啼啼。
这夜晚起了风,卷起了云散云聚,像一汪渐渐被搅拌的深潭,忽然地更暗了。
你吃醋啦?——来自岳维东的微信
放屁!——来自张美娟的回复
那你,现在发现自己爱我了吗?——岳维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