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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要走了!朝京武举要开始了。”崔贞将视线从武院的门上收回,“我三岁开始练武,十二岁就进了灵均书院的武院,今年已经二十一了,我在这里待了快十年,其实四年前书院就有四个教头给了我甲等,我拿到生徒资格可以去朝京参加武举,我没去,现在我要去了!无论如何,不能再耽误了,我要以武举入仕!”
钟逾平静地听完她的决定,没有感到丝毫惊讶:“原来如此,愿你金榜题名。”
“哈哈哈!”崔贞大笑起来,“果然,你一点都不怀疑我的能力,虽然这些年参加科举的女子越来越少了。”
这也是崔贞喜欢跟钟逾相处的缘由。
崔贞性格开朗,朋友很多,但是在武院却没几个朋友,一方面是武院的女子太少了,另一方面是武院不少男子觉得练武是男人的事,她崔贞来掺和什么?
偏偏崔贞的武艺又压了武院每个人一头。
这些年考科举的女子越来越少了,就算女子参加科举也大多是参加文举,鲜少有崔贞这样一心武举的,可无论是文举还是武举,上一个考上状元的女子还是在国都南迁以前的事。
崔贞身边的人大多不看好她,觉得她练武强健自身就算了,考状元还远远不够。
但崔贞发现钟逾是个例外,尽管她从来不说那种很自信的话,但崔贞能从她身上看到有一种绝不看低自己的自信。
有人说女子不适合练武,崔贞以前听到会不服,她会打服对面证明自己可以。
当钟逾在早晨的武院听到同样的话,崔贞发现她眼神都变了,她看对方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她打心里不相信这种话,也不想跟傻子浪费时间。
她要练武,是因为想练,不是来证明女子适不适合练武。
她要读书,是因为想读,不是来证明女子适不适合读书。
更何况,钟逾相信自己。
所以,这半年来,崔贞渐渐不再为了证明什么而去跟人擂台单挑,因为她练武也是为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吧,届时,她的存在无需证明,也不可撼动!
崔贞大手一揽,把钟逾圈到路上:“走走走!你还没吃东西吧?今天休沐,你可去过西街的朝茶楼,姐姐明天要走了,今天请你吃顿好的!你可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
“诶?你不是还要去给裴夫子道别吗?”
“是要道别,但我根本没想大清早就去,师公这人早上就喜欢睡懒觉,谁叫醒他他骂谁!我可不想挨这顿骂!”
就这样,崔贞把人拐到了朝茶楼。
一桌三人,主要是钟逾和崔贞在聊天,而白景就像个隐形人一样,他也懒得说话,吃够东西就拿出一个九连环玩了起来……
崔贞先是将自己朝京住所地址告诉钟逾,让她有空可以写信给她,另外拜托她没事多看看裴夫子,这老头其实很喜欢聪明的小辈去看他、找他求教,就是脸臭,还嘴硬。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t,钟逾一一应下。
聊着聊着,钟逾无疑扫到对面的白景已经将九连环解开,不禁好奇了一句:“含章,你去朝京考武举,白公子是去参加文举吗?”
听到这句话,白景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对科举颇为不屑:“我不科举,我只跟着含章。”
这倒是让钟逾有些意外,因为晋国的读书人大多追逐的终极目标便是科举,像白景这种年纪轻轻对科举毫无兴趣的读书人可不多。
另外,白景是文院学子,钟逾也是文院学子,她之前在文院看见过白景进入甲等班,也就是说,他学问很好,早就通过了学院授衣考核,在甲等班深造。
现在白景说自己不参加科举,用这个年代的主流价值来审视他,他算是“不思进取”那一类。
其实仔细一想,按白景平时的表现,已经很不符合南晋主流男子思想了,比如入赘,光是这一点大多南晋男子都接受不了,而白景不仅接受,貌似还跟崔贞相处地十分默契……能出两人感情挺好的。
这时,崔贞解释道:“你是不知道,我这夫君对功名利禄不感兴趣,他就喜欢钻研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很多人说他不思进取,但我倒觉得他自得其乐,这样也不错。”
“你这么一说,我好奇心就起来了,是多奇怪的东西?”
崔贞如数家珍:“他喜欢机关术,打小就爱玩鲁班锁九连环之类的的,他没事就捣鼓木头,用木头做的小玩意儿都能装一屋子!今年年初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他想造个船,可惜我崔府的莲花池太小了,木料也有限,他就在家里造了个小的,现在还漂在崔府的莲花池上呢!他还喜欢冶铸之类的,专门在家中隔出一间小屋子用来打铁……哦对了,他喜欢自己制酒曲酿酒,偏偏他自己不喜欢喝,觉得酿酒好玩,我家每年送人都要送出一大堆酒,全是他酿出来的!他还钻研过什么织布、制糖、炼油……反正很多都是工匠农人该做的事,他却觉得有趣得不得了,不过叫他去做一个工匠他是不愿意的,因为他说工匠只能专精一样事,他想钻研的东西太多了……”
崔贞将钟逾当朋友,说起这些并不避讳,讲出来像是吐槽,又像是单纯给她讲些趣事。
这下,钟逾明白了,难怪这白景对科举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科技?!
只不过白景生在古代,农业社会的科技终究是受缚……
吃饱喝足后,三人回到书院。
崔贞算算时辰,裴清石也该起来了,她要去跟他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