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县令平时不住城外的宅子,这个宅子的主要用处也不是住人,而是囤积粮食的。
钟逾下了马车,本来想用钥匙开门锁,结果发现门上根本没有锁,这门是从里面锁的。
不是吧?还有人?
钟逾抬手“邦邦”拍门。
少顷,门还真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穿靛蓝色圆领长袍的中年人,八字胡、戴着四方巾,他板着脸,态度有些趾高气扬:“敲什么敲?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听说这里是本县令的宅子,你怎么在本官的宅子里?”钟逾遇到摆谱的,跟着摆起谱。
中年人一个激灵往钟逾背后看去。
他先看见白景——不认识。
再看车夫——县令的车夫他见过!
他是听说县里的新县令来了,是个女的,但他第一眼看钟逾这么年轻压根没往县令的方向想啊!
中年人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原来是县令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请进,请进!今年的春耕我都好好监督着!保准有个好收成!”
钟逾:“……先说你是谁?”
中年人便自我介绍起来:“小人叫池雨铭,是前县令安排在宅子里的管事,负责看管附近的四百五十亩田地,不过前县令下了大狱,宅子里的奴仆都已经在抄家时拉走发卖了,如今就小人一个人守着这里。”
钟逾:“别人都被发卖了,你没事吗?”
池雨铭脸上堆着笑:“大人说笑,我和前县令签的活契,只是个定期领工钱的下人,当然没事。”
“前县令死了,你可以走了。”钟逾往旁边挪了一步,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走。
“大人此言差矣!前县令虽然魂归西天,可前县令给小人发了工钱,让我看管此间田地、监管劳作壮丁到夏至时节,小人既然领了工钱,怎可背信弃义呢?”
钟逾不禁笑出声:“这么说来,你还是个实诚人?”
池雨铭陪笑着上杆爬:“大人过奖……”
实诚……这词好像和他关系不大,他当然有自己的小算盘!
官府查抄职田大宅时没有封掉此宅,也没有赶走池雨铭,算是默认让他继续看管,毕竟下任县令迟早会来接任。
池雨铭心想,给前县令办事是办事,给新县令办事不也是办事?他就是来赚工钱的,不如留下来,待见到新县令后毛遂自荐一番,兴许就继续让他看管职田了?
钟逾没有戳破池雨铭的小心思,这不是什么值得计较的。
有个池雨铭正好,此人给前县令看管田地,肯定对附近的田地熟悉,省得她重新找人。
“池管事,你以后替我办事,如何?”钟逾一点关子都没卖。
池雨铭微惊,他自然想听这句话,可是——他一肚子溜须拍马的词还没说呢!这位大人已经决定收下他了?
前县令十分喜欢听人拍马屁,池雨铭奉承惯了,现在遇到钟逾这一款一时觉得不太适应呢……
池雨铭回过神来,当即弯腰行了一大礼:“感谢大人赏识,小人愿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