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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云间戍9
甘求在第二天正式上任县丞。
初入官场,他很忐忑。
在朝京时,他听同期的进士讲过一些“官场规矩”,据说越是“穷乡僻壤”的地方麻烦事儿就越多、本地官吏越是欺生。
甘求为了显示出自己的“官威”,从点卯后就一直板着一张脸,之后进入县丞衙,面无表情地和攒典交接了公务。
好在攒典并没有表现出敷衍或不服,恭恭敬敬地协助甘求上手县丞公务,等他有个大致了解后还补充了一句:“甘大人,钟大人让小人转告你,她巳时在三堂等你。”
甘求意外道:“文攒典,钟大人可有说是何事?”
文攒典摇头表示:“这个小人便不知了。”
甘求想起钟逾也是外来官员,也不知道她跟本地官员相处如何?
他不由试探道:“本官初来乍到,对安士县的情形并不了解,近日本县可安稳?县衙可繁忙?”
文攒典一说起这些,神情不自觉带上几分敬佩:“自从钟大人上任以来,安士县可安稳太多了!前县令抓了一大批人服徭役,结果那些人在城外闹事流窜,田地都荒废了,现在钟大人在位,那些闹事的都老老实实回去种地,省得我们官府衙役天天在城外抓人!县衙里该忙还是忙,可是……总好过以前,现在办的是正事。”
他们这样的底层官吏,以前也忙,比如攒典被分配去处理狱讼,每天就是和一堆案件和犯人打交道,可问题是有些犯人压根没犯罪,只不过是刑狱官联合巡城官捞钱的手段罢了,他们将好人抓来,若是犯人家属肯花钱赎人便早日将人放归,不肯,那就关到刑满。
这些钱和文攒典关系不大,他看着这些人只觉得烦,奈何安士县县衙从头到尾糊里糊涂、乌烟瘴气?这些糊涂账一个小小攒典管不了,他只知道自己管了会被当做异类排挤,久而久之,他就冷眼看着,只当一切与他无关。
从钟逾开始整顿县衙后,这些情况很快就改变了。
那些监守自盗的头子以为钟逾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毕竟县令来这里以后重心就放在整肃徭役上,并未把县衙里的人怎么样,出乎意料的是,她直接将几个典型犯给抓起来下狱。
被抓的人中甚至有一名九品官员,还正好是一名刑狱官,当时钟逾说——你以为你穿着官服我就不敢动你了?你管着刑狱知法犯法、贼喊捉贼,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了?你是自己进监牢让我审你,还是我写一封公文向上峰禀明你的罪行,等囚车来抓你?
当时就把那刑狱官吓得魂飞魄散,自己进了监牢。
因为按照晋国审理官员的流程,官员和官员之间虽有尊卑之分,但在没有彻查令之前是不能随便抓人的,除非官员自首。
钟逾显然是将这些罪官底裤扒了个干干净净,罪官思及将来极有可能被更上级的官员一趟囚车拉去菜市砍头,不如自首……
听了攒典讲起钟逾在安士县的所作所为,甘求有些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