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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家人们随时欢迎您来做客,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兰特看向她,“是您和您的兄长救了我的兄长约阿希姆。我们永远对您心怀感激。”
他是在隐晦地暗示,如果受到追捕,可以躲到兰特的家乡。
希尔维娅笑了笑道:“您不必这样做,这样会给您带来危险的。”
“我知道。可我和您的兄长一样,我们效忠的是德国,而不是第三帝国。我是作为德国人和基督徒在前线战斗。而不是。。。。。元首的士兵。”
“谢谢您的好意。”希尔维娅点头,“前面我就到了。”
“过几天我可能还要到柏林一趟,您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好了。”兰特道,“至于平时,我和艾格蒙特都在荷兰的空军基地,您兄长的电话簿里会有我们的电话的。”
希尔维娅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但兰特已经为她拉开了车门:“请您珍重,希尔维娅。”
挥别兰特之后,希尔维娅走进了那座漂亮的老宅。听到脚步声,霍伦夫人匆匆迎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份报纸。她向希尔维娅欠了欠身:“我没想到您会这么快就回来,殿下。”
“没关系的。”希尔维娅向她颔首,转身向兰特告别,“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我会回来呢。”
霍伦夫人折起了手上的报纸,但希尔维娅还是看到了头版头条上海因里希的照片,她觉得一阵心悸,捂住了心口。
霍伦夫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把报纸放在了一边,她扶着希尔维娅走进屋子里:“报纸上说,他们给殿下一枚双剑饰骑士勋章。说他的战绩超过了兰特少校,成为夜间空军飞行员中的第一人。”
希尔维娅叹息一声,就在去年的夏天,为了庆祝海因里希拿到他的橡叶饰骑士勋章,希尔维娅曾经在这里举办过盛大的宴会。
现在,海因里希又有了一枚双剑饰骑士勋章,已经没有人,也没有必要再为他庆祝了。
“听到亲王殿下阵亡的消息之后,我已经遣散了所有的女仆和佣人。”霍伦夫人道,“所以,殿下,如果您要住在这里,我会给您收拾屋子的。至于做饭的事情,也请您交给我,好不好?”
希尔维娅看了她一眼:“您是对的,可是您要留在这里吗?霍伦夫人?”她的兄长牺牲之后,除了纳粹的阵亡津贴之外,她会失去所有的生活来源。留着那么多佣人倒成为了负担,像霍伦夫人这样的女士,完全可以去纳粹高官的家里谋到一份更好的工作。
“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您而去呢?殿下。”霍伦夫人看着她,“还有。。。。。。我要告诉您一件事情,就在亲王殿下阵亡的消息传到柏林的时候,有一群穿着军装的人闯入过这里,大肆地搜查过,这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遣散那些女仆的。”
希尔维娅知道那应该是盖世太保的手笔——或许他们正是在这次搜查中发现了什么,才那么焦急地把她从荷兰抓回来。她叹息了一声:“您知道他们带走了什么吗?”
“一些照片,一些信件什么的。哦对了,保险柜被他们撬开了,里面的钱和债券应该。。。。。。”霍伦夫人低下头,“我很抱歉,殿下。”
希尔维娅向霍伦夫人点了点头:“这不是您能阻止的事情,夫人,您不要担忧。请您帮我准备一下房间好吗?我今晚就住在这里。”
霍伦夫人理解她想独自缅怀兄长的心情,替她合上了门。
希尔维娅环视了一眼这间熟悉的屋子,白色的纱帘随着风慢慢飘荡着,好像有人影在其中徘徊。希尔维娅摇了摇头,努力地把脑海里那些海因里希在这间屋子里的片段都晃出去。
她坐到书桌前,书桌上还堆着一些文件,最上面的是一份检讨——关于他们在一月份在雷希林机场的那场冒险的,海因里希还没有写完。这种文件,显然盖世太保也没有带走的必要。所以他们让它留在这里。
希尔维娅沉默了一下,她想起这不是海因里希第一次写这种检讨:
他在飞行学校的时候,希尔维娅曾经去看他。刚刚学会驾驶飞机的海因里希当即带着她上天转了一圈,下来就被老师抓了个现行,挨了一顿骂不说,还被罚了半个月禁闭加三篇检讨。
海因里希自己写了两篇,但希尔维娅问起的时候,他只是问希尔维娅天空中的风景如何,得到她很好的回答后,他说:“那这就是值得的。”
最后那份检讨,是过意不去的希尔维娅仿着他的笔迹代他写的。
希尔维娅长长地叹息一声,她的理性在告诉她,现在不是用来回忆的时候。她看向桌子左上角,小小的地球仪安静地沉默在那里,旁边是一个简单的木制笔筒,插着几支钢笔。她伸手拎着地球仪的上方,让它的底座转了九十度。
随着咯噔一声响,在她身后的墙壁上,露出了一个暗格。
希尔维娅站起身,打量着它,这个暗格是海因里希刚刚搬进来的时候,他们一起发现的。海因里希又对此加以改造,装上了一个小小的密码门。
希尔维娅敲了敲周围,发现周围的墙壁都发出沉闷的声音。她知道海因里希小的时候沉迷于机械,曾经做过很多小汽车和飞机的模型,想来这个机关也应该一样精妙,不是能用暴力手段解决的。
六位数密码。。。。。。希尔维娅想了想,先试了海因里希、她自己和其他家人们的生日,可那扇门纹丝不动,好像是她那位一向温和亲善的兄长给出的小谜题。他就像往常一样,看着她,面带微笑:“试试看希娅,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