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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瑞士!”海森堡惊讶地看着他,“我想起来了,我们是不是在一起喝过茶?”
斯文森点了点头:“您的朋友施密特教授把我引荐给您的,我们还一起算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数学问题。”他抿了一下嘴唇,显然为当时肩负着刺杀海森堡的命令而感到羞愧。
“上帝。”海森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你真的是美国间谍?可你为什么要来问我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呢?这是策略的一部分吗?让我相信你只是普通的大学生?”
斯文森不好意思地笑了:“实际情况是,在我要问您关于原子弹的问题时,施密特教授打断了我。”
他的解答似乎没有让海森堡解开疑惑,他变得更惊讶了,就像是发现什么不可置信的现象那样,他侧过头,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似乎无法理解这样的情况:“……我不明白……他差点害死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说什么?”斯文森追问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迷惑,没有人明白海森堡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该不该在这里说。”海森堡迟疑地看着古德斯密特,“这和纳粹的核计划有关。”
“我们到屋子里去说吧。”古德斯密特请士兵们退到屋外。海森堡让他的妻子煮了咖啡,随着咖啡的香气在屋子里蔓延开来,海森堡才组织好自己的句子:“年轻人,你在那天和死神擦肩而过。”
斯文森不愿意见到屋子里的气氛这么奇怪而焦灼,他随口开了个玩笑:“我一直是个幸运的人。”
海森堡的心情没有因为这句话得到多少缓解,他抬头看着斯文森:“你不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纳粹情报部门知道你是美国间谍。”
斯文森愣住了,现在他也陷入了海森堡那种奇怪而焦灼的感觉里:“您的意思是?”
“和我在一起的人,不管他怎么看我,但我认为他是我的朋友……他不是‘施密特教授’,他是党卫队旗队长,是负责整个纳粹核计划的人。”海森堡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他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在你说话之前打断了你。但回去之后,我们受到了党卫队旅队长舒伦堡的质询。差一点,差一点他就会被舒伦堡投入大牢。你知道对于纳粹军官来说,那意味着什么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斯文森不可置信地看着海森堡。
“我也没有想明白,我不认为他是那种厌世的人。”海森堡说,“在回黑欣根的路上他还说要和未婚妻过圣诞节……不过,这也确实是他的作风。我一向不怀疑他的高尚品格。”
斯文森还要再追问,古德斯密特教授已经率先开口:“我很想多听听这个人的事情,不过现在我们要出发了。或许我们之后能找到更好的地方和时机听你描述。”
“没问题。”海森堡教授点了点头,他的妻子刚刚端着咖啡走进餐厅,想把杯子递给等着的人们,看到他提起包,略有些惊讶:“你又要离开吗?”
“是的,我……可能要出个很长的差。”海森堡对她解释道,似乎是不忍见到离别的泪水,他抱了一下自己的妻子:“我们走吧。”
他们走出屋子,缓缓地走下台阶,希尔维娅鬼使神差地追问了一句:“海森堡教授,您知道那位党卫队旗队长的名字吗?”
“哦。”海森堡转过头,“施季里茨,冯·施季里茨。”
◎作者有话要说:
冯·诺依曼教授是博弈论之父,不过他42年起才开始写《博弈论和经济行为》,所以作为诺依曼教授学生的斯文森听过零和博弈,希尔维娅对此一无所知。
其实海森堡教授在德国投降之前就被捕了,但这里为了平衡剧情我放在后面了。
故事基本都是真实的,但有过修改。
“混乱是阶梯。”这句话是引用《权游》。
第211章
◎于是希尔维娅突然想起,她甚至连一张施季里茨的照片都没有。◎
这句很轻的话在希尔维娅的耳边炸了开来,每一个字她都听见了,但什么都没有听明白。她想再追问什么,海森堡教授已经走下楼梯,被带到了汽车里。
希尔维娅跌跌撞撞地跑下去,差点在最后一阶台阶被绊倒。斯文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才没有让她摔下去。他注视着自己的战友,发现她脸色惨白得像个鬼魂:
“凯瑟琳!你还好吗?”
希尔维娅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浑浑噩噩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引以为傲的理智缓缓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慌忙和斯文森确认:“负责纳粹核计划的人是?”
“党卫队旗队长施季里茨。”
希尔维娅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手臂里,戒指烙在她的脖颈上,这美丽的蓝宝石冰冷刺骨。从另外一个人的口中听到自己最亲密的人的名字,这种感觉既奇妙,又复杂。
斯文森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知道这个人吗?”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站起身,五月是美丽的季节,番红花开满了山坡。
于是希尔维娅突然想起,她甚至连一张施季里茨的照片都没有。
在海森堡教授被捕之后,希尔维娅和斯文森一起来到威斯巴登向艾伦·杜勒斯汇报任务。这个位于法兰克福西部的城市有幸躲过了盟军的狂轰滥炸,大部分设施都完好无损。在艾伦·杜勒斯组建机构的郊区,到处都是设备完善的别墅和郁郁葱葱的花园。
希尔维娅和斯文森一起走进他的办公室,彼此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艾伦·杜勒斯正在忙碌,他在这里组建了一个新的间谍机构,电话响个不停。他好不容易才腾出手来,看望他的朋友们:“啊,我有事要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