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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中文>[二战]日出之前>第3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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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神父们。”希尔维娅擦了一下眼泪,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我很抱歉。。。。。。”

“神父的职责中,有倾听这一项,殿下。”吕德斯海姆的希拉克神父低声对她道,“更何况,您的丈夫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希尔维娅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等到两位神父起身告辞之后,她才敢打开那只手提箱——斯文森觉得重,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里面是满满的黄金。

希尔维娅回忆起她和施季里茨分别的那天,在她家的宅邸前,他们互相告别。她故意把这只箱子留在施季里茨的车上,就是为了有一天,等到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可以用这些黄金买自己的命。但他把这些都还给了她,为什么?

她不敢想原因。

希尔维娅拿起那只牛皮纸袋,从里面倒出一份曲谱,她随意地翻了翻曲谱,突然发现里面夹着一张洗好的照片——照片最中央的是身着礼服的她和施季里茨,花瓣飘散在空中,却没有挡住他们的面容。

和她的记忆不同,他们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紧张或害怕,只有含情脉脉的目光和甜蜜美丽的笑容。

希尔维娅想起那位不幸的,应该是来拍摄下一场婚礼的摄影师,他在意外中为他们留下了唯一的记录。她以为这张照片会连底片一起毁掉,但现在,它又出现在她眼前。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灵光划过了她的脑海:

上一个把自己写的曲谱留在吕德斯海姆的,是希尔维娅自己。那是她用自己颇为得意的加密方法写出来的遗嘱。

施季里茨曾经在之后告诉过她,他逆推出了加密人的加密方法,找到了她的母本,解出了她的内容,他还说:“加密人必然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

希尔维娅站起来,在抽屉里摸出钢笔和草稿纸。是的,通过逆推出的加密方法重新加密,并非不可能。但是要在短短的一夜时间里,写好文字、加密、重新排布,让它成为一支圆舞曲,这只有极少数天才才能做到。

希尔维娅着手将那些不规整的黑色音符变为简谱,再改写为四组数字,最后是对照母本——在她房间的桌上,恰好有一本歌德的文集。

她颤唞着把那些数字拼接起来,然后是文字,最后她不得不承认,施季里茨是个天才——只是他身上带有的某种东西太沉重,把所有天才的光辉都压抑在了沉默的表象之下。

现在,她知道了这种沉重的来源。

“吾爱:

在面对我不可预料的未来之前,我只有很短的时间来给你写信。

我很想花点篇幅来告诉你我的家庭,说一说我那个出过十二月党人的家族,说起我出身贵族,成为大学教授,又成为流放犯,最后被高尔察克绞死在西伯利亚的父亲。我的菲利克斯叔叔,被称为‘红色骑士’的捷尔任斯基。还有我的母亲,像另外一位沃尔康斯卡娅夫人一样,追随丈夫从彼得堡到西伯利亚去的女性。。。。。。

但我没有时间了。我只说:我出生在俄国,在瑞士受教育,在苏联选择了我现在的道路。之后,我受命辗转在远东和法国完成自己的任务,最后来到德国,假造自己的身份,成为我母亲在战争中死去的兄长唯一的儿子。

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没有时间解释我所做的一切,我只能告诉你,在你告诉我:‘我相信你。’的那个夜晚之后,我没有对你说过谎——但我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我怎么能这么做?

我是我的同志们之中,最为幸运的。我即将看到胜利的旗帜,而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早已埋骨在了异国他乡,还有人死在自己人的枪下。

此时此刻,我并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依然爱你,这无需隐瞒。现在,我要做一件我从未做过的自私之事:‘凭借我对你的爱请求你幸福地活下去。’

我请求你,幸福地活下去。”

希尔维娅的泪水滴在了纸上,她手忙脚乱地拿起手帕擦去,好不让这宝贵的曲谱沾上水渍。拭去泪水之后,她抬起头,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一道阳光从窗帘之间透进来,照出飞舞的尘埃。

在泪眼朦胧之间,她透过尘埃看到施季里茨的身影。初生的阳光从被手枪击碎的彩绘玻璃的位置照下来,他飞快地在五线谱上画了最后一个音符,然后用花体签上了“马克斯·奥托·冯·施季里茨”的名字。他抬起头,望着那条光柱,又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将那行名字划去,签上了一个新的名字:

弗谢瓦洛特·弗拉基米罗维奇·沃尔康斯基。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这些墨迹未干的曲谱之间。然后他站起身,走出了教堂的大门,走进了无法被看清的未来。

希尔维娅突然就明白了他身上那种傲气从何而来,那并非是傲慢或是骄傲——而是一个潜伏二十余年的孤胆英雄身上所特有的傲气。

◎作者有话要说:

几乎所有的伏笔都会在这里得到验证。

如果大家注意得到的话,施季里茨的“祖国”和“德国”是混着用的,他从来没有说“祖国”就是“德国”,他的祖国需要他和德国需要他是不一样的两件事情。而他也确实认为没有希特勒会对德国更好。

以及:本文从来没有正面写过施季里茨的心理活动。

第220章

◎“看来您和我都是足够幸运的人,卡珊德拉。”◎

1945年的最后时间,希尔维娅在法国和她的家人们一起度过。在漫长的战争过后,这是古斯塔夫·威廷根施坦因亲王第一次踏上瑞士以外的国土,巴黎没有遭到战争的破坏,但他还是在自己丽兹大酒店的豪华套房里对着旺多姆广场感慨了一句:“该死的希特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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