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良体贴地假装没看到对方,径自向着河流上游方向与自家隔着大概一百米的一户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姓张,家里是卖猪肉的,主人家张屠夫和张夫郎,还有个四岁的儿子张铁蛋。张夫郎心善,曾经给单独在家的温婉婉送过几次饭。
可能因为为人父母家里也有个孩子,见不得年纪差不多大的娃娃挨饿受苦。对此温以良很感激,他这次来一是为了表达谢意,二是打算拿手上的书去换点吃食。
张家夫夫二人疼爱张铁蛋,之前温父温母还在世时,几次想请他给自己儿子启蒙,被考上秀才后自命清高的原身拒绝了,如今温以良想试试这事还成不成。
若成了,短期内他和温婉婉的温饱问题就解决了。
但天不遂人愿。
离得老远就听到张家传来的爽朗笑声:“林秀才愿意来教我家浑小子再好不过了!那我这就去准备束脩,以后我家那小子就劳烦您了。”
“好说好说。”青年的声音响起。
温以良脚步一顿,想起来学堂里向来与原身不和的一个人,他叫林悠之,也是今年刚考中的秀才。
但他现在不应该是在镇上家中吗?怎么这么巧也在这里?
然而此刻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随着林悠之话音落下,三人在张家门口撞了个正着。
张屠夫和林悠之一愣,张屠夫见是他,皱了皱眉后尴尬道:“温秀才,您怎么来了?”
林悠之是个身形单薄身着绿色长衫的青年,瘦长脸细眼睛,目光不屑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见他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竟还穿着昨天被人从赌坊赶出来时的旧袍子,又见他手上拿着本蒙学书,明白了什么,眼神讥讽嗤笑一声,越过他径自离去了。
温以良丝毫没有自己被人挑衅了的自觉,温和笑笑对张屠夫道:“不知道能否进去说话?”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温以良臭名在外,此刻笑脸盈盈站的笔直,他也不好直接开口赶人,把人请进了屋里。
进屋时张铁蛋吵着要吃肉,张夫郎正哄着儿子,看张屠夫带着温以良进来也愣了一下,抿了抿唇看看丈夫没有说话。
因为曾亲眼看到过温婉婉过的日子,小孩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他对温以良实在生不出来好感。
况且自己儿子也已经找到了愿意给他启蒙的先生,也是个秀才。但张家的确是邀请温秀才在先,有些不占理,都说读书人高傲要面子,因此他以为温以良是来找茬的。
不料温以良只是与他们闲话了几句家常,又关心了张铁蛋的学业,末了才道明来意,说以前是自己鬼迷心窍犯了浑,对温婉婉疏于照料。如今幡然醒悟悔恨不已,幸亏张夫郎伸手帮了一把,今天特地过来表达谢意。
又说现下家中无米下锅,自己愿以书相赠,不知道能否换得一点糙米回去果腹?
张夫郎一时间心思复杂难言,看了看他,与丈夫对视一眼沉吟片刻,两人都担心温以良是以此为借口拿书换粮,卖了粮再跑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