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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医书上还记载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情况:那就是不长孕痣的哥儿。
书中是这样说的:有一类罕见人群叫做隐哥儿,百万人可有一。出生时因不长红痣,常被误认为男子;但随着年岁见长极有可能会二次分化,分化时症见发热、躯体虚弱,而后三年内必重生红痣。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联想到雾谷谷主和季大夫的表现,他才确定了五分;后来季大夫又极力避免他为楚九郎把脉,他更是确定了七八分。
另外的两分,便是今日楚九郎亲口承认的。
温以良沉默片刻道:“楚小弟素来有主意,已做好的决定温某不会质疑,但还是想劝诫一二:靖王劫难在此,能否安然度过尚未可知。温某自诩年长几岁,还请楚小弟凡事三思而后行,遇事保全自己最重要。”
楚九郎神情恍惚,低声说了句谢谢。
温以良见状便不再多话,把随身的玉露全都留给了他,想了想,又把备用的鬼见和新制的一种强力迷药也留给了他。
窗外的树上,靖王暗卫藏身于此,把两人之间所有对话默默记下来,只待晚间四下无人时回禀。
王府外也有别家探子,只是进不来内院。这一切温以良并不知情。
第二日一大早温以良就收拾好行囊,与姜老告别,坐上马车,带着四位护卫先去城东门口与一伙护送商队的镖师们汇合,顺利的把五人小队伍隐藏在庞大的商队中。跟着商队行走也是迫不得已。一来他不认识路,二来从京城都罗洲县
路途遥远,安全起见人越多越好。
辰时初车队出了城一路向西南而去,温以良就此默默踏上了返乡的旅程,正如他默默的来,一切悄无声息。
来时北地春雪未化寒风料峭,走时京城草长莺飞风朗气清。他无心赏景,归心似箭,恨不能一日千里。
路过城外草地看见天上的纸鸢时,他心想,自己就像这纸鸢,不管飞到哪都惦记着那只牵线的手。
商队不赶时间,日出而行日落而宿,一日行不过百里。碰到大城池还要留个半天卸货补货。温以良急也急不来,只能随他们一起,遇到卸货的时候就去逛个半天,看到有意思的东西就买一点,很快把马车装了个满。
千里之外的林水镇,此刻行人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全镇都在翘首以盼每年春日的鞭春牛仪式。
这是罗洲县特有的节日,往往在开春之后进行。有的地方是官府主办,百姓参与;有的地方是地方里正主办,邀请当地有名望的乡绅参加。
鞭春牛,顾名思义就是造土牛以劝农耕,鞭打土牛,象征春耕开始,以示丰兆,策励农耕。
孟煊挺着七个月的孕肚,带着玉戒的那只手扶着腰慢慢从温氏医馆走出来,看了一眼热闹的大街,只见满大街卖糖人的小贩,吆喝卖旧粮的农户,争抢玩闹纸鸢的孩童,牵着牛匆匆赶路的行人,燕子衔新泥,春风裁柳叶,端的是一副春日盛景。
李婶跟在他身后满脸愁容劝道:“孟哥儿,明日的鞭春牛您就不去了吧?虽说是里正特意来请,但那替您出钱的钱药商一看就没安好心。”
两日前冯里正忽然上门,说是想邀请孟哥儿参加鞭春牛仪式,孟煊身为孕夫郎原本可以拒绝——他已有七个月身子,自然可以不去。
但冯里正说这次请他的不止是自己,还有曹家几位故交说情。
那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去年与曹家庄断了生意合作的几家小药商。其中就包括温家村遭遇泥石流时加价卖药草的那个钱姓小药商。
那钱药商平日最是小肚鸡肠,自打那日被温以良和孟煊当众下了面子后就再没出现过。
后来孟煊联合仁和堂、回春堂等其他几个大药铺发布了行业公平售价倡议书,此举虽引得百姓人人夸赞,却把他的生意给挤没了。
那是因为这钱药商本就喜欢投机倒把,早些年靠着百姓无知和去大药铺买药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常常与货郎联手把低廉的草药加价卖给穷人家以牟取暴利。
但自打去年其他药商们联合温氏医馆开始布施赠药、廉价售药后,百姓们有了便宜好用的药用就没人再去找货郎买药了,一下子断了他们药铺的财路。
如今那些人说自己知道错了,想请孟煊看在与已逝曹夫人曾有生意往来的面子上给个机会,愿意从此以后加入孟煊牵头的药商联盟,让利于民薄利多销,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因此他们派出钱药商为代表去找了冯里正花钱以温氏医馆的名义拿到了今年鞭春牛的名额送给温氏医馆当作赔罪,希望孟煊高抬贵手,有钱一起赚。
鞭春牛是一项很重要的节日,能参加这项仪式对乡人来说那可是一项光宗耀祖的大好事,一般来说只有德高望重的乡绅才有资格。
而且想要被里正邀请不仅要在十里八村有一定名望,还要捐献大笔银钱给乡里做善事,即便如此一般也没人舍得拒绝。
往年这种扬名立万的好事放在罗洲县那可是大户人家人人抢着参加。
但从没有人邀请过孕夫郎。
今年温氏医馆早早报了名,虽然不是主动,但也足够让其他乡绅望而却步了。先不说温氏医馆在罗洲县的声名,单单温大人的六品官身就足以让人让步。只不过今年温大人为朝廷办事人不在,请他的夫郎替他前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消息已放了出去,由温氏医馆来主持这项重大仪式算得上是众望所归,孟煊也不好拒绝。
李婶子担忧的原因除了钱药商等人的动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鞭春牛乃是一项体力活,讲究三鞭打散土牛,预示今年风调雨顺家家户户都能有个好收成;反之若没有三鞭打散,则预示不太好,且说明挥鞭之人福泽浅薄。若那人是商贾人家,则预示整年生意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