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予嘻嘻笑着:“这点儿香水刚好,你自己能闻到,我抱着你也能闻到,但是外人闻不到。”
季谒与其说习以为常,不如说乐在其中。他也跟着笑,然后说:“我先走了,东西记得吃。”
楼道里穿着卫衣运动裤拖鞋的林霁予,和站在玄关处穿着轻薄睡裙的林霁予,隔着遥遥的时光,重叠在一起。她们同时开口:“知道了,啰嗦死了。”
从鼻腔到眼眶,倏忽蹿起一阵呛意,季谒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着林霁予毫无留恋地转身进门。
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最后一丝光也消失不见。
季谒独自站在黑暗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步步走过破败的散发着陈旧气味的楼道。
一回到家,季谒就把领带从口袋中拿出来,细细抚平,拿回衣帽间重新挂好。
他走去浴室,少顷,身着黑色丝质浴袍走了出来。发尖和敞开的胸口上还挂着水珠,季谒来不及处理,直接进到卧室,又一次拿起那本黑色封皮的账本。
他草草翻了两轮,压根没把任何数字看仔细。不过也无需再看。每一页,每一项,对应着的时间和场景,林霁予在那时说过什么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季谒把账本好好收进床头柜的抽屉里,一头躺到在床上,心烦意乱地辗转。
“太慢了。”季谒喃喃自语,“进展太慢了。”
霍斯琪和董宗源吃过晚饭,到了家楼下,默契地一起停下脚步。
董宗源说:“你先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一会儿。”
“还是进楼道里来等吧,别再冻着了。”霍斯琪神色柔软地看着他,嘱咐道,“等会儿回去了别吵架,好好说,知道吗?”
董宗源点点头,不受控制般抬起手,作势要拉霍斯琪,却在马上触碰到她时反应过来,心虚地收回动作,垂着眼不敢看她:“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相信你哦。”霍斯琪语气俏皮又妥帖,给董宗源打过气后,自己上了楼。
客厅很黑,昏暗的月光抹开了霍斯琪的视线。林霁予房间没有透出光来,只有主卧还亮着灯。霍斯琪没穿鞋,脚步很轻地进了浴室,飞快地洗澡卸妆,而后闪身回到卧室。
林霁予早已睡着,黑暗中只能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霍斯琪调暗手机屏幕,给董宗源发微信,告诉他可以上楼了。
楼道的脚步声,触碰密码锁的电子音,主卧的关门声……而后是董宗源的声音。听不清他具体在说什么,却能明确地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愤怒。
尖锐的女声刚起了高调,就被男声制止。而后,压抑的争吵与哭泣交替上演,混杂着器物落地、身体撞击的声响,混乱一直延续到后半夜。
林霁予睡得很沉,对此一无所知。霍斯琪在黑暗中睁着眼,唇角微挑,饶有兴致地听了好一阵子,直到再听不出什么新花样,才一个翻身,安心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