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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予故意问:“那我要是不来呢?”
“我不知道。”季谒语气沉郁,“也许就是一直等着吧。”
“现在是我在等呢。”林霁予不知道怎么接茬,故意转移话题,“我要吃饭,你快点哦。”
季谒答应着,解开衬衫的袖口,将袖子挽到了小臂上,从老旧的冰箱里拿出精品超市里买的食材。厨具、调料都是崭新的,与周围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季谒也是崭新的,身上是质地精良的衣服,看上去比从前更高大,逐渐替换掉林霁予记忆里,那个穿着旧却干净的白T恤,在厨房里利落地干着活的少年的背影。
林霁予倚在墙上,望着季谒:“没想到,我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的家。”
除了两人现在的家,还有旧时的记忆。林霁予的家,季谒去过几次,还曾经留宿在客房。季谒的家,林霁予只来过那一次,等他们把学校附近的房子装修好,就一直住在那里。
季谒说:“其实我心里真正属于我的家,一直是咱们那间房子。”
从装修,道家具,再到最细枝末节的装饰,都是林霁予做的决定,精挑细选。林霁予审美出众,又舍得花钱,那间房子虽然不大,只有两室,却美丽舒适,永远散发着香薰蜡烛和精油的昂贵香气。
他们在那里住了整整两年。
林霁予故作轻松地说:“房子和里面的东西都卖掉了。你还剩了好多东西在家里,我后来都给扔掉了。”
季谒的背影停滞了一瞬,才又开口:“我的东西没什么,就是有点替你可惜。”
“我现在懂了,都是身外物。”林霁予说,“以前的东西,一点都没有了,倒是没想到,你这边还留着。”
“嗯。”季谒没有多说。那些林霁予送给他的东西,尤其是在两人还没住到一起之前,他都蚂蚁搬家似的拿回了家,在有限的空间里收藏好。大到她送的表,小到她随手扔给自己的发卡,季谒像专门研究林霁予这个人物的学者,将它们当成两人之间的结绳记事。
后来,这些物,又变成了账本上的条目。账单变成日记,记录下季谒贫瘠的生命里,突然出现的超额赠与。
饭做好了,两人坐在小桌板前的塑料椅子上,边吃边散漫地聊着天,仿佛回到了他们在一起时最平常的一天。
林霁予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季谒事无巨细地展开:“我之前在美国就是在做AI相关创业,被收购是计划的一部分,因为我肯定是要回国的。计划的另一部分,就是我回国之后的安排,我想找一家公司投资,可以的话,就深度参与运营。我上次跟你说过那个投资。”
“已经有判断了吗?”林霁予夹了菜,放到嘴里咀嚼。
季谒点头:“对,比较幸运,机会还不错。但还是要跟你商量一下。”
“我又不懂,你自己决定就好。”林霁予停了一瞬,又问,“那个女孩,我是说郑若颜,你们怎么认识的?”
季谒短促地笑了一声,便很快敛起神色,认真道:“真的没什么关系。她非要投资那家公司,戴延达,就是那家公司的CEO,让我帮忙拒绝一下。我观察,她的个人性格和投资风格很像,都是心血来潮型,可能是投资失利,想随便找点什么代偿吧……你别放在心上。”
“我哪有放在心上,就是随便问问。”林霁予嘴硬道,“也真是巧,她马上成为我们股东了。”
季谒微微皱眉:“你老板,是叫潘承宇对吗,他缺钱为什么要找个人投资人?我认为这个决策不是很明智。”
林霁予咬着筷子:“两个人好像认识很久了,而且她的商业地产资源很好,最后跟场地的合作模式省了一大笔钱。潘承宇肯定也是判断过的,就是感觉她……不是很好相处。”
说完,林霁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可能跟过去的我有点像。”
季谒正色道:“不,你们完全不像。我不愿意过多评价别人,但是我了解你,你们不一样。”
林霁予想追问,她们哪里不一样,理智又让她不愿在这个时刻过多提起别的名字,她语气轻快道:“不管她怎么样,我都会好好做的,我马上就是力场二店的股东了!你是季老板,我也是林老板了呢!”
“好,林老板。”季谒顺着她的意喊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你用什么入股?股比是多少?”
“还没商量呢……我又没出钱,应该不会占太多吧……”她语气犹疑。
季谒问:“如果你也出钱,占多一点股,会不会好一些?不然话语权上还是差很多。我可以……借给你。”
这一次,林霁予没有对季谒提到钱而应激,她很快又调理好了心情,雀跃地说:“不用!总之有就比没有好,薪水肯定会涨,以后有了分红,不管是债务还是生活,都会没问题的,我就快熬出头了!”
季谒见林霁予有自己的主意,不再劝服,只是说:“如果你需要,记得随时来找我,我早就准备好了。”
林霁予说:“我突然明白了兜底是怎么回事。”
季谒有些暗爽,故意问:“那你说说。”
林霁予说:“兜底就是夹心饼干。”
季谒纳闷:“怎么说?”
“我自己现在有的一切,就是饼干的第一层,是表面。我能够撬动到的一切资源,包括你的支持在内,就是糖心。不可否认,这些都是真的。但是最后的那一层,还是我自己,是我相信、我预测自己绝对能承受和做到的事。这一层才是真正的兜底。”林霁予看着他,因为自己真正地主导和包围住自己,而兴奋地眼睛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