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事。那我先走了。”唐塘语速特快地接上梁天尧的话茬,下一秒转身就走,看起来急急忙忙的。
梁天尧这才才起头看他离开的背影,明明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但看着就是跟落水狗似的,特别的——狼狈。对,狼狈,这个词儿一下就从梁天尧脑子里蹦出来。
“学长,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跑出家这点破事还要拿来打扰你。我在北京找到工作了,三个月估计就能转正,以后要是各自忙起来,估计也就见不上两面了。”
唐塘突然把说得特理智,把还在愣神的梁天尧拉回来。
大家都工作,估计就算各奔东西了,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方向,以后要再想见面,找理由都得搜罗半天,还不一定能找到。
梁天尧干巴巴地安慰他两句,顺带鼓励了一下,鼓励完提脚就打算走,又被唐塘叫住。
他说:“学长,能抱一下么,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唐塘虽然只是这么说,但梁天尧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十多年了,虽然唐塘从没做过过界的事情,甚至有的时候还刻意避嫌,但他们之间也算是培养了一种默契。
唐塘实际说的是,以后咱俩别见了,我不给你也不给自己添麻烦了。
这话听得梁天尧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觉着心里石头落下,回身没了负担地安慰地抱了抱唐塘。
下一秒,唐塘说的话跟钉子把人钉在墙上似的:“学长,你从来没有看见过我。”
梁天尧想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一句,狗屁,我还没瞎,你这么大个人我还能看不见么。但他又知道唐塘不是这个意思,有点接不上对方的情感输出,就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他看着唐塘的耳朵顺带耳后的头发,唐塘脸颊地温度贴到他肩窝处。梁天尧心里突然胀得发酸。
就一下,唐塘收了手准备退开,猝不妨对上梁天尧的眼神,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两个人对视着没说话,心不在焉地都没松手。
接着,门被人从外打开了。
梁天尧想着想着就烦躁地又猛吸了一口烟,旁边梁树看着他猛的一动作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
水渠里的水从两人脚下流过,梁天尧沉默地抽了会烟,吸完最后一口,把烟蒂朝水渠里一扔,三两秒就顺着漂不见了。
跟儿子坦白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因此梁天尧没打算这么做。他又不愿意对儿子说假话,因此话梗在喉咙管,又被唾沫咽了下去。
“你妈妈她——”梁天尧想了半天措辞,“是个艺术家。”
梁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没明白他突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把人想得太纯粹了,可能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很纯粹的人,一个纯粹的艺术家。”
梁天尧又沉默,右手朝嘴边放,发现手指间没夹着烟,回过神来刚才已经抽完一根了。他烦躁地摸了摸裤兜,摸到烟盒,想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