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拔了牙的老虎有什么可怕的。开门!”
刚推开门,酒臭混合着腐肉的气味就闷了郁云澈一脸,他抬袖捂鼻子,指挥忠伯把窗户打开,刺骨的冷风顿时吹散了屋内沉闷的腐气,这才稍微能喘口气。
屋里传来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谁准许你们开窗的,给本王关上!”
郁云澈步入里间,越往里气味越难闻。
大大小小的酒坛或立或倒在地上,桌椅东倒西歪,屏风从中间裂开,一半倒在地上。幔帐也被扯烂了,郁望舒就跟一坨破布似地瘫在地上,手肘撑在榻上,怀里还抱着一酒壶,酒水从瓶口漏出来,洒了他一身。
酒气熏天,头发打结,胡子拉碴,眼神涣散无光,哪里还像位高权重的王爷,就连街边的乞丐都比他体面!
郁云澈黑着脸,上去就是一脚,郁望舒应声倒地,怀里的酒壶咕噜噜在地上转了几圈。
“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还不如死在北关别回来,碍眼!”
郁望舒脸庞绯红,费力地睁大迷离的眼眸,那双眼里再也找不出往日半点的风采,充满了深深的疲倦与厌世:“你说得对,我一直都是眼中刺,肉、肉中钉!谁都看我不、不顺眼。”
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让郁云澈恨得牙痒痒,宁可他不顾君臣有别,顶撞回嘴,也比自暴自弃让人舒坦。
忠伯找到仅存完好的一把鼓凳,扶起来,用袖子擦干净凳面,请郁云澈坐下。
郁云澈皱着眉头,将就着坐了:“既然都知道她的下落了,为什么不追?你不是最爱死缠烂打的吗?”
“死缠烂打,哈哈哈哈…”郁望舒的笑声听起来格外悲凉,手到处乱抓一通,好容易摸到了酒壶,仰起脖子倒了几口才发现酒全洒了,他郁闷地撑起身子,把酒壶从窗口扔了出去。
啪,一声脆响。
“她跟郁云洛走了。”郁望舒眼神发直,戳着心口的伤处,仿佛不知疼痛一般,“是我输了。”
这样的念头只要一起,就令他痛不欲生,只能借用酒精麻痹自己,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这次没有人逼她。
他输了,输得彻底。
郁云澈问他:“她跟了别人,你抢回来就是了,还是说你怕打不过高家?”
“呵……”郁望舒把头埋在榻上肩膀不听抽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伤处的血浸湿了衣裳,但他穿的深色看不出来,只有细细的血流流过了手腕,在掌心刻下一道裂缝。
“抢人容易,抢心难,我拿命都抢不回来。”
郁望舒万念俱灰,泪水一瞬间划过脸庞,隐没在他的胡子里,郁云澈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你…”
郁望舒突然踉跄着起身,扑倒在窗台前不停呕吐,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余光瞄到窗前的连理藤,光秃秃的藤条上别说花了,连个叶子也没有,孤零零地随时都会枯萎死去。
一直以来,离开对方就活不下去的,只有他一个。
“圣上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啊?”郁望舒吐够了,脑子也清醒了些,擦了擦嘴,四仰八叉地撑在窗台边,笑了一声,“不会是来劝我振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