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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寻到我后,如何脱的身?”男子问。
他乃武德司副使萧长风,武德司不受三衙限制,只听命于官家。近日,官家吩咐他查张国舅贪墨一案,张国舅为人谨慎,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到些许线索,又听闻有转移赃款之疑,当下他便夜访藏匿公款之地。
负责之人防备心极重,他行踪败露,又受限未亲眼见到赃款,不能言明身份,与其多人顽抗时负伤,一路逃窜至相国寺,情急之下,又潜入西厢房躲避。不曾想,瞧着人畜无害,他一根手指就能夺其性命的姑娘竟有利爪,先趁他不备下药,后又置他威胁于不顾,着实可恨。
提及这个,蔡安就来了精神:“那群人也是蠢,竟不顾忠仆们的阻拦想强闯人姑娘家的住处,气得林姑娘一通质问。本此事到此已了,片刻后林姑娘竟出了屋,冲借宿在西厢房的贵客一顿哭诉,句句发自肺腑,使得那些个贵客的心都软了下来,皆愿出面证明林姑娘的清白不说,还下令让在场的仆妇们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萧长风冷笑道:“除了有利爪,心思也不浅。”
少顷,他又吩咐:“传令下去,若城内有人言及此事,皆抓进武德司审问一番。”
蔡安心有疑惑,有意询问,对上萧长风泛着寒光的凤眸,忙打消了心思,应是而出。
……
第03章第3章
接下来几日,皎芙随王大娘子拜谢那日愿在相国寺出手相助的贵人。
彼时,伯府也遣人留意着坊市各处的动静,眼见已距事发七日有余,仍未有流言从坊市传出,相国寺一事才算讫。
这日,不见烈日,天上多云,又风铃间上了不少首饰新品,林皎芙得三姑娘相邀前往。
马车驶过正道,来至喧闹的八坊,停在整个汴京贵女们最是喜爱的风铃间前。
同行共有四人,分别为三姑娘月锦、四姑娘墨锦与五姑娘兰锦。
皎芙坐得偏外些,却最后下马车。
她款步跟在三位姑娘身后,来至风铃间一楼大厅。
做工精致,图案栩栩如生的首饰或平整摆放在柜上,或被佩戴在木质模型上,遇见喜欢的,姑娘们便招来妆娘,或是上手,或是上头一试。
较之繁复精美的首饰,皎芙更喜简洁大方的首饰,如眼前被佩戴在木质模型上的铃兰白玉簪,上面的铃兰雕工之精美,纹理之清晰,令她见之则心生欢喜。
遂她招来妆娘,正欲吩咐其装起来,耳边却响起一道脆音。
“这不是陈伯府的表姑娘么,好歹也到这汴京三年,怎的眼界还是这么低,”一着草绿海棠花罗褙子的姑娘行至她跟前,轻蔑地扫了眼她手中的玉簪,“这等货色也就只你这等偏远地界来的人才瞧得上了。”
说话的乃徐中侍大夫家的徐三姑娘,去年赏菊宴上福乐郡主让前去的人作诗,明明她同往年般随意作了首,还是以多其一朵簪花之数,侥幸把徐三姑娘挤出前三,此后,每每再逢徐三姑娘,徐三姑娘总会贬她两句。
皎芙未乱节奏,低声吩咐了妆娘一句,才答复:“人各有所好,各物自有各物的价值,掌柜的既把其佩戴在模型上,已佐证其异于他物之处。另则,杭州固离汴京千里之远,其物产之丰富,水路四通八达,真真与徐姑娘口中的偏远所差甚远。”
徐三姑娘轻哼了声:“还真是舌灿莲花,饶是你今日把这支玉簪夸上了天,也仍掩盖不了你寄人篱下的事实。这偏远地儿来的人脸皮就是厚,这一住就是三年,也就是陈伯府宽厚,若换作别府,不得早把这打秋风的打发走?”说着说着,她倒把自己说乐了,自顾自掩唇笑了起来。
突起的争执,立马惹来了厅中姑娘们的侧目。
离得近的四姑娘墨锦烟眉微蹙,仍挪步来至皎芙身侧,抢先接过了话:“徐姐姐,你好歹也曾是这汴京数二数三的才女,怎的才被我表姐挤出前三,就学起那些嘴碎的婆子管起别人的家事来?别人家怎么对待府中的贵客我暂不知晓,我只知自我表姐到了伯府,表姐就享以伯府女郎的份例。父亲还说,伯府就是表姐的底气,谁也怠慢不得。”
这不是墨锦首次在外维护她,固然墨锦在府中老爱挑她刺儿,出了伯府谁敢寻她不快,墨锦却是首个护她之人。
皎芙往前一步,冲徐三姑娘颔首道:“劳徐三姑娘挂念,能得伯府如此庇护,乃皎芙之福。”
走来的月锦打量一二,收回了腿,扭身又回至了方才的地儿。
被公然指摘嘴碎,还多管闲事的徐三姑娘脸青一片,红一片,愤然抬手指着墨锦:“你这表姐心思可不一般,回头有你好受的。”语罢,她跺了跺脚,急步离去。
挑事人一走,姑娘们没热闹可看,又各自散了开去。
墨锦今年方才及笄,面形似瓜子,腮方下颌偏尖,目如狐貍,肤如凝脂,身材丰腴,鹅黄刺绣襦裙加身,一颦一笑间已见风情。如此明艳招人的脸上,被突显的嫌弃破坏:“平日里在家那叫一个舌灿莲花,一出府就怂了,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林、皎芙自问跟墨锦打了三年交道,还算了解墨锦,没跟墨锦见气,手指左前边:“你不是素喜金镶玉的头钗,方才我在那边瞧见几支,花式都还不错,你若瞧得上,我便易来送你。”
墨锦已迈开了步子:“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
皎芙但笑不语,并非她刻意讨好墨锦,如此处之,她与墨锦都舒坦。
何况,她现下本就不缺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