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子应是告退。
皎芙却坐立难安,如外祖母所言,近年伯府与安阳侯府无往来,今日却贸然上府,让她不得不多想。
坐在首座的陈老太太瞧出皎芙的心不在焉,出言问道:“今日这椅子被撒了苍耳不成,害你坐得如此不安稳。”
皎芙惶恐起身:“外祖母见谅,是皎芙心不静,皎芙回去就抄清心咒。”
陈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岂会看不出皎芙心里装着事,又想起安阳侯府忽上门拜访,心里已有了计较。
她摆摆手,冲在座的小辈道:“今日就到这儿吧。”
皎芙与三位姑娘行礼告退。
陈老太太叫住皎芙:“皎丫头你留下。”
皎芙心微颤,知晓自己终是瞒不过陈老太太,权衡再三,仍隐去了相国寺那夜的真相,将与萧长风的纠葛和盘托出。
她双膝跪地,言辞恳切:“皎芙绝无招惹之心,此生从未想过攀权附贵,只求平安顺遂,望外祖母成全。”
安阳侯官从三品,大昭官阶三品或往上,隔一品如隔天堑,如今安阳侯府已有昔日一半殊荣,若能得一门好姻亲相助,如走捷径,可省下诸多麻烦,而这捷径,可不是她区区一个知州之女所能提供的,如此道理她能想到,萧世子、安阳侯府不会不明白。
故纵使萧世子愿舍近求远,宋大娘子也绝不会答应。但今日宋大娘子仍上门拜访,便只余一种可能,纳她为妾,这样既全了萧世子之愿,也不会妨碍安阳侯府寻一门更合适的亲事。
此世道于女子本就艰难,何况是始终低正妻一等的妾氏。
哪怕是贵妾,也需得听主母的训,被主母立规矩。
此外,托林府杜小娘的福,令她极为不喜妾氏。
种种一切,她都不想为人妾。
……
第08章第8章
陈老太太眼神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皎芙,思绪交加,良久她才出言道:“你先起来,事情如何还未可知。”
语罢,她又招来张嬷嬷,浅声吩咐了张嬷嬷几句,才起身行至皎芙跟前,弯腰将人给扶起:“纵是三十年前,他安阳侯府也不敢拂了我陈伯府的面子,何况现下他安阳侯府还未重获官家信任,我陈伯府就更无低人一等之说了。
另则,你父亲好歹也是杭州知州,官家亲自任命的五品朝臣,且还有陈伯府做你娘家,怎就攀不起他安阳侯府的门楣了?”
知晓老太太这是在宽慰她,皎芙鼻尖泛酸,哽咽道:“是皎芙的错,又害外祖母操心了。”
然不安仍困顿着她,初入伯府那年,明明她察觉有人推了她一把,才会因脚下湿滑摔入寒冷刺骨的池中。
但舅母说她恍了神,三位表姐妹说她贪玩,外祖母也说此事乃意外。
也是从那时起,她收敛性子,府内外皆避其锋芒,不出风头,只盼着外祖母能看在母亲的份上,为她挑选一门还算过得去的亲事,从此搬离了伯府,不再过这说话行事都要慎之又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