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芙抬眸望向陈老太太:“此事真无回旋的余地?”
陈老太太叹息着摇头:“我又何尝不盼着你父亲他能免了这等祸事,想来世子也是知晓此事难以回转,才不知如何同你说,”想到什么,她又劝道,“你也别因此埋怨世子,在其位谋其职,何况他这些年结怨甚至,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拿了把柄。”
道理皎芙都懂,心里的埋怨却不曾减少。
她苦笑道:“是,他有他的难处,”她紧攥着手,情绪激动,“可他连知会我一声都不曾。”
“这都是命,你父亲他命中有此一劫。”陈老太太心里也不好受,她的确埋怨林纮对她女儿的无情,可林纮是皎丫头的父亲,林纮有难,皎丫头非但心中不好受,将来也少了一个人给皎丫头撑腰。
看在皎丫头的份上,她心里也期许着林纮能度过此劫。
昔日被迫嫁给萧长风那种无力绝望感将皎芙席卷,心中那根弦在这一刻彻底绷断。
她扯了扯苍白的唇,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t命,又是命,先前你们让我嫁萧世子,告诉我那是命;现下萧世子把父亲送入牢狱,你们又告诉我是命,”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下颌发颤,“可林府的其他人是无辜的,他们不该因为父亲而担惊受怕,甚至是赔上性命。”
皎芙身上的破碎感深深刺痛了陈老太太的眼,她起身来至皎芙跟前,宽慰道:“官家不是滥杀之人,我跟伯爵打听过,他们就算被你父亲牵连,也绝不会祸及性命。”
她伸手搀住皎芙的手臂:“来,起来说话,你本就畏寒,要是染上了风寒,又该遭罪了。”
皎芙躲开了陈老太太的手,径自起身。
一次两次都没成功,直至第三次才站起了身,讥讽道:“我为何会那么畏寒,不都是拜伯府所赐?”她步子不稳,倒退了两步,无视陈老太太眸中的心痛与神色的僵硬,抬手指着月锦院子的方向,“为了维护她,你们哄骗我说是我感觉错了。”
她避开吴嬷嬷递出的手,转身跌跌撞撞往外而去,悲怆道:“你们容不下我,我亦不稀罕,不稀罕。”
皎芙无理智后说的每一个字,都如针一般刺在陈老太太的心上。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皎丫头嘴上说着已想明白,实则一直都积怨在心。
皎丫头还是埋怨她,乃至埋怨整个伯府。
她抬手紧捂着胸口,悔恨道:“错了,一切都错了,我还是无颜去见三姑娘,无颜去见她啊。”
候在一旁的赶忙上前将陈老太太搀扶住,冲面带担忧的吴嬷嬷道:“你赶紧去瞧瞧世子妃,万一做出什么傻事,我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吴嬷嬷忙应是,拔腿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才追上,她赶忙劝解道:“世子妃,事情还不至于山穷水尽,我们先回侯府,我们回侯府等世子,求世子给一个说法。”
皎芙恍若未闻,浑浑噩噩地低垂着头往前走。
见此,吴嬷嬷和青鸳很是无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小心跟在皎芙身后,唯恐皎芙有个好歹。
不知不觉间,皎芙已走至偏远,抬眸瞧见马夫手里牵着缰绳,缰绳的尽头是一匹墨色的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