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一点亮,隐隐约约在雨声里仿佛有人声,大概是家中仆从起来了。
待一会儿阿姊大概就会起来了,家中就数阿姊起床最早。
父亲近来起床时辰,似乎也比从前早许多。
荀柔闭眼呼吸,气沉丹田,终于一鼓作气起来。
头重脚轻的失重感,差点让他重新倒回去,好在他也已经习惯,一把抓稳床沿。
重新找回重心,掀起薄衾,缓缓起床,换下浸了汗水的中衣,穿上浅青缝掖,对着铜镜将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最后带上玄色发冠,走出房门。
“先生,你都起来了。”扎髻的少年沿着屋檐下趋步而来,殷勤上前行礼。
荀柔轻轻一点头,下雨就不上课,这个规矩是早定下的,不过冀州这些少年,有些被分配到家中做事,他也是有几个书童的人了。
“父亲可起了?”
隔着雨声,少年只觉得先生的声音低哑发虚,像是要融化在雨中,“主公尚未起来,郎君、女君、小郎君都还没起。先生可要现在盥洗?我去打水来。”
荀柔再次点头,言简意赅,“好。”
洗漱后,时辰还没到,只要点起灯,坐下看一会儿书。
向父亲问早之时,亲哥不免提起他今天起得太早,“我记得,含光小时候常常睡到日上三竿,如今竟天不亮就起来念书,果然长大了。”
荀棐含笑打趣弟弟。
引得荀欷、荀襄也睁大眼睛,好奇的看他。
“我何曾睡到日上三竿,断案可要讲证据。”荀柔抵死不认,看向两个小侄,“阿叔给你们讲过,事不目见耳闻,则不可臆断其有无,你们见过阿叔睡懒觉吗?”
怎么能在小可爱面前,败坏他的形象?
“没有。”荀欷毫不犹豫。
荀襄犹豫的望了一眼亲爹,然后点头,“我也没见过。”
荀柔挑衅的向荀棐抬抬下巴。
荀爽含笑静静看着,也不参与。
“前几天才觉得你长大了,今天又还像童子一样,”荀棐笑道,“啊,还不是童子,阿音都不会这样耍赖,你这样,谁家看得上啊?”
啊?荀柔眨眨眼睛。
没反应过来。
“你如今年纪,也当娶亲了,你在雒阳可认识哪家女郎吗?若是有,可要早些说出。”荀棐道。
娶、娶亲?!
“阿……阿兄,我、我这还太早吧。”荀柔少有的张口结舌起来。
“你自己忘记自己什么年纪?哪里还早?”荀棐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