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北有乌桓、鲜卑之患,东有海盗横行,自古土地贫瘠,民生艰难,正是兄长与诸君用武之地,望勠力同心,共勤国事。”
假装未注意兄长那副,被他拖欠三年工资的不满表情,荀柔依次为众人斟上酒。
“谨受命。”荀氏众人举盏。
“百姓乃一国之本,当与之并力,勿与之相背,当与之同心,勿与之异心。”荀柔再为兄长斟满,“望兄长抚威并济,使干戈戢睦,百姓安宁。”
九州烽烟将起,只有自身实力,才是安身立命之本,他让兄长去青州,与其是为青州百姓,不如说也是为荀氏自己。
青州黄巾,不过是团结求生的百姓。
朝廷公卿看来,那是悍匪难除,荀柔却觉得,安抚他们并没有那么难。
他们之中,并没有坚定要造黄天世界的第二个张角。
厚厚的建议,装在竹匣里递出,“请兄长到青州之后再开,能用则用,不能则废,我未曾到过青州,唯以典籍文书参考,或有不适宜之处,望兄长自行斟酌。”
“放心,”荀棐叹了口气,接过竹匣夹在臂下,感到手中沉甸甸的分量。仰首将酒一饮而尽,“定不负你所托就是。”
在家懒散到,罚抄一卷《左传》都要磨蹭三四天的弟弟,如今每日公务忙到深夜,不知是何时竟写出这么多。
“公达,冀州常山,虽北临幽州,西临并州,却也有太行黄河之险,此民风彪悍,也有沃野之利,细心经营,足以为吾族安身,望君切为我转达于族中尊长,可迁族常山,勿在颍川久留。”荀柔抱瓮,来到荀攸面前。
“叔父放心。”荀攸双手奉盏。
酒液倾满,他也仰首一饮而尽。
“我也写了些建议,请公达自行斟酌。”
“叔父放心。”荀攸双手接过,再重复道。
“家父年岁渐高,我却不能孝敬于尊前,如此不孝之行,已无可辩驳。”荀柔执酒再为众人斟满,盛夏日光实在太过炽烈,照得人眼睛炽疼,他闭了闭眼睛,“望诸君,以我为戒。”
“胡说什么!”荀棐剑眉一怒,“大人何曾说过你不孝?”
正是因为不曾说过,才让他更感羞愧。
荀柔眼眸一垂,复扬起,“是我失言。请兄长勿怪,还望兄长保重,诸君保重。”
荀棐眉头狠狠皱了几下,终将耳杯推过去,“你与文若在雒,当谨慎小心,保身为重。”
“是。”
“阿叔,”荀颢牵住荀柔衣袖,“不若我暂且不回吧。”
荀柔微微弯起唇角,淡唇沾着水色,为荀颢倒上一勺,“你还要让钟氏女郎等你多久?”
“阿叔……”荀颢面上一红,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