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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柔心里陡然涌起一阵厌烦。
他当然明白陈群的意思。
太后族何氏已无人,后族将是第一外戚,必能权倾朝野,妃妾固然卑微,可只要生下皇子,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天子的母族,几十年后执掌大权。
这些人若随时关注天下,他会觉得麻烦;可一天一天将目光注意在这些地方,也同样令人厌恶。
将亲生女儿,当做奴隶一样的交易,换取自己的享受,并还裹以“家族荣耀”的美名,世上总是会有用冠冕堂皇掩饰卑鄙无耻的小人。
而颍川各族……甚至就包括陈氏,看来也都对后宫之位蠢蠢欲动了。
挡风帘掀开,荀襄窄袖胡服端着酒壶进来。
荀柔缓缓吐出一口气,“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况乎此辈?两汉以来,以外戚登龙门,全身而退者,至今未有。”
“定国安邦,保境安民,立功名于四方,才是一族昌盛之道,天下大事,岂是这些目光短浅,只图富贵享乐之辈能知。”
陈群脸色涨红。
荀柔没有再继续,将手工推到一旁,将酒器置于炉上。
时下品评人物不算背后说人,况且他当了太尉自然需要对下属以及公卿百官有所评价,所以,自然也曾讨论过陈群这个少年玩伴。
“质丽通雅,重内轻事。”
堂兄文若的评价不可谓不含蓄,也不可谓不准确。
天资聪颖,浮而不实,好高骛远。
这不是陈群个人的问题,是此时此代名门望族子弟普遍存在的问题因为傲慢,不接地气。
“莫非真的以为只要将自家女孩捧为皇后,就能令天下人俯首?”
荀柔为陈群斟了一碗酒。
“你之志、你所求,为何?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反而思之,勿自误矣。”
为太丘公守孝结束,到达长安后,陈家找的王允举荐出仕。当时荀氏和董卓还有婚约在,所以陈氏的选择没有问题。他“死而复生”,陈群有意入太尉府,他当然也没意见。
但三观很重要,三观不合的上司很要命。
陈群若想依照此时常例,雍容清高、袖手从容的平步青云,在他这里是行不通,也迟早会因为期望无法达到,彼此情谊消磨。
荀柔不知道,文若堂兄是否正是发现,特意让陈群前来。
但显然,陈长文的确需要重新考虑仕途与就业问题。
“阿叔,我不明白。”陈群离开后,荀襄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