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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缉到底年少,还远达不到能和亲爹互相伤害的地步,缩了缩脖子,默默跟上去。
引导的侍从暗自跺了跺脚,荀公达来而复去,至门不入,他这……怎么交代?
……
屋中,荀彧也在认真倾听,不时点头应和。
含光总是有许多超乎于常人的思考与理论,自幼便是如此,然而这些他连想都未想过的东西,却比他所知道的,包括所有先贤,还要接近于“仁”。
真正的“仁”。
墨家、儒家、道教、农家……那些先贤的理论,交织在一起,变成全新之物,让荀彧感到惊喜又好奇。
只是,含光践行着这种理论,却很少阐释它,但说起这些,总是露出别样的神采,让人忍不住想要看一看他心中的太平盛世,是何等模样。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大道之世,果然能够出现吗?
“……此事对于招募百姓,迁徙河东也大有益处,让百姓见识了河东兵卒的友善协助,就算朝中一直不允,只要百姓愿意跟随,难道朝廷还能阻拦?”
在不小心跑题十万八千里后,荀柔又总算将话题打捞回来。
“含光,颇善用势。”荀彧点点头,莞尔一笑。
“抽丝剥茧,追根溯源,事间一切自然就能明了,其实并不难。”
“原本不难,然逐利者身陷其中,纵使明白,亦不能为。”荀彧赞许的看向堂弟,然后娓娓道出自己于救灾一事的看法补充。
接着,他们自然的谈论起太尉府中事务,并明年的计划。
荀彧赞同荀柔,明年不再征战,而是巩固关中,整理内政,开阔农田,复兴教化的计划,对于他准备迁民河东与右扶风,也表示出支持。
“不过,虽则长安乃大义所在,关东诸侯轻易不敢来犯,但亦不可不防。”荀彧道,“北方倒还稳当,有友若兄与常青兄在,局势当还能控制,只是南面孙文台占据南阳,其人有虎贲之勇,又依于袁术,不可不防。”
“请问兄长之意。”荀柔知道,堂兄一定已经想好办法。
“听闻袁公路表孙文台为豫州刺史,不如就请朝廷,果真拜孙文台为豫州刺史,”荀彧敛袖温声道,“袁公路天性骄肆,性情急躁,向来目中无人,若闻此事,必疑且怒,无论孙文台如何选择,二人必不能再和。”
“豫州刺史……吗?”荀柔有些犹豫。
倒不是兄长的计策有问题。
袁术之所以能“表”孙坚为豫州刺史,是因为豫州第一大郡汝南郡,是他们老袁家的,这就和历史上挟天子的曹操,表刘备为豫州牧一个道理。
这个刺史也就是个虚名,在袁术支持下,他能调动人手和粮食,一旦对方不愿意,这个刺史就没用了。
但,孙坚如果真的有朝廷任命,成为豫州刺史,那当然又不一样了,大义所在,豫州总有些不愿为袁氏附骥,却不得不屈服的人。
只要有能力,孙坚就可能和如今的曹操一样,成为真正的豫州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