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私下与弟弟的商议。
若是天下承平,弟弟早已该就藩,为一国藩主,可如今天下大乱,藩国却不能往,阿弟又已经长大成亲,还是想作一番事业。
臣弟并不通武略,不过读得几本经书,不敢枉谈治国之道,听闻太尉以尚方所增益国库,臣弟想学一学,将来也能相助兄长。
阿弟有此心,自无不可。
听说尚方令是由太尉所辟,还请兄长,代我问一问太尉吧。
阿弟想要有作为,当然是好事,问一问先生,似乎也更周全,但…
刘辩说出后却发现,先生似乎生气了?
他…说错了?
荀柔在听完天子所言,确实一股火气霎时自心头而起。
他被触怒了。
关中民生,依靠的是河东的铜铁和盐池,织社之类,细水长流,其利归于百姓。
地方小,税收轻,却要支撑军费和庞大的政府机构,从雒阳带到长安的,董卓劫掠而来的财物早就用完了,他所依仗的,正是如今的尚方所。
如此命脉,让他交给刘协?
货殖之道,好一个货殖之道!
究竟是谁的主意!
他攥紧袖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应该想多了。
刘辩…天子,还不至昏聩至此。
谁出的主意?
刘辩…刘辩根本不会想到这些,那么是刘协吗?
对方知道他绝不可能让任何人染指这笔钱,所以才故意如此吗?
曹老板的偏头疼是不是被气的?
荀柔此时就觉得两边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他原本不想理会长安城中那些跳梁小丑,但现在发现,对方整日不干正事,所有心眼都放在这上头,还真能给人带来麻烦。
“渤海王既有心向学,如何不去太学?尚方所不过一群工匠,整日埋头泥土木屑,哪知道什么货殖之道?”他抬起头,神色平静的望了一眼屏风,竟还笑了笑,“陛下当听说过墨者多裘褐跂硚,墨家粗衣草鞋,哪有富贵像。”
“先生以为不妥,此事罢了,是我考虑不周。”
冰凉的笑意,让刘辩忍不住心中发颤,他虽仍不明白太尉为何生气,此时却连忙道歉。
“先生,果然无恙吗?”他望着太尉苍白的脸色,关切问道。
“臣…臣听闻关中蝗灾,急行回京,其实的确有些劳累,还请陛下恕罪,臣想归家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