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看了他一眼,垂眸淡淡道,“太尉之意,令我族退身一步,以为保全。”
“什么?要你辞官?”荀祈大吃一惊,惊动众人,他又连忙压低声音,“那阿平呢,阿仹呢?也辞官吗?还有凤卿、休若,族中岂会答应?”
荀攸不答。
“哪到这般地步?你不曾答应吧?”见他不答,荀祈却相信了,连忙低声追问,“你果然答应了?”
“兄长也要在此等候?元华先生之意,恐怕要等四五个时辰。”
荀祈连声惋惜,“太尉糊涂啊,哪就到这样地步……虎符不与你,也当传与阿稷,凤卿掌着五万兵马,陇右又有休若,有什么可担忧……竟连分产也不与阿稷一分,更勿论同族兄弟,一分布与,尽给他家养女,这可真是……”
他唤着荀襄凤卿,却叫荀欷乳名,自己却还未察觉问题。
荀攸抬头,“阿兄,今日刺客有虎贲节从,行刺所用,有玉具剑、**。”
“玉、玉具剑!”荀祈悚然变色,“那不是御用之物么?**亦是宫中禁物啊。难道天子天子不会如此吧,无论如何,天下未定,诸侯割据,谁能代荀含光,就算鸟尽弓藏,也不该此时……不是,你诈我!”一路分析到此,见荀攸仍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荀祈反应过来,扪胸喘了两口气,“必然不是天子。”
“不是天子,竟能在宫中如此布置,你都不曾一丝察觉?”有了最坏选项垫底,又吃了这一诈,他也算冷静下来。
“正是。”荀攸颔首。
“此人竟隐藏如此之深!”荀祈皱紧眉,“那这府中”
荀攸摇摇头。
于是,荀祈叹了口气。
一朝天子一朝臣,换到臣子,就是一根顶梁一族显贵。
虽刚才说不至于,但他毕竟读过史记,那些世家起落,也是知道。
方才见到荀柔那样,他也非毫无触动,现在察觉本族权势并非想象那样显赫,竟也危机四伏,先前仰羡名利富贵之心,也灰了一半。
平心而论,这几年日子,过得比在颍川顺心,纵无富贵,逢年过节,荀柔都给族中各家送去厚礼,但有贫弱,也都尽心救济。
荀祈静心琢磨了一会儿,又向荀攸道,“你看,我将阿丰唤回来,让他与杨氏尽快成亲,如何?也好过我族孤立无援……算了……也太远了,”他很快又推翻自己想法,“留在关外也好,说不定……我们都奔出关去……如此,益州也是不错去处……”
他自在一旁纠结,荀攸便总算得了安宁,自坐一旁,沉思静想。
外间不知何时又开始飘雪,病人抬去别室施治,虽隔不远也听不见动静,生死都不知,众人各自无言,唯静坐等待。
到申时,荀采起身,安排了府中饭食并灯火。
厨中今日不曾准备齐全,少不得尽力奉承,虽仍然简陋,但此时谁又有心饮食,不过食不知味,随意取用些而已。
少倾,食毕,复又各自安静一处。
又过了一会儿,侍从来报,长平侯夫人荀氏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