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眼看将归冀州,为何哭泣?”袁谭连忙相扶而问。
袁绍垂泪,“今日丧师如此,多少好儿郎弃身荒野,冀州多少民失其子,妇失其夫,子失其父,我何以与之相见我袁本初,何以至此!”
当初出征时,如何踌躇满志,如何旌旗如林,如何威赫,一战而败,他也并未气馁,强自扶持,沿途收拢兵卒,为保士气,与众兵卒同食同饮,他自忖并无一丝错处!
可千辛万苦,最后竟只剩这么一点人。
回到冀州,他更要面对多少质问苛责?他果然还能再卷土重来么?
袁谭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岸边,那里失望的兵卒,有些还在嚎啕,有更多人已扑倒在地,虽将领还想要整兵列队,却无一个士兵听从。
其实,追兵未至,未必不能全渡,可所有人,似乎都丧失期望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父亲只要回到冀州,便可重整旗鼓。”他心中慌乱,口中却连连劝慰。
袁绍不答,却也渐渐收泪,抬头望向渐渐清晰的淇水彼岸。
小舟摇晃过淇水,停于岸边泥泞处。
众人顾不得狼狈,匆匆下船踏入泥中,踩了实地这才踏实。
袁绍心中稍定,为安众心,做出振奋的神情,一面向岸上去,一面谓左右道,“诗云,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淇水不远就有淇园,寻得此处就有竹实佐食,虽在途中,却也是一道佳味。”
左右强笑迎合。
袁绍低头忽见水洼中倒影须发凌乱,当即弯腰掬水欲盥,却忽闻众人惊喊。
一队人马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岸上。
观其形制,衣甲凌乱,武器杂乱,或提刀,或执竿,人物也实在不似兵士。
“本初兄,这似乎是山匪啊。”许攸悄悄溜回来道。
河内北近太行,多山岭,他们这一路也少不得遇见几个山匪,这些人散漫不知理,却也好打发,威胁一番,再许以钱财足矣。
袁绍点点头,心里却生出别的心思。
这一群山匪,虽粗鄙,但比起过去见的那些,要强许多,更有不少马匹。
他整了整头巾衣甲铁群,昂首向前踱步,“不知面前是哪一路义士,还请首领上前一叙。”
“哈哈哈”
对面众人哈哈大笑。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似乎听到其中夹杂着高昂的女声。
“对面可是袁绍?”竟果然有女声,而这一声女声,竟是袁绍平生未听闻的铿锵有力。
袁绍眺望众匪,却未找出说话之人,只觉得一片人影幢幢,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