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柔一默,已被说得已松动,心里还有点别扭,“其人言语辱我,岂能轻易释之?”
“江汉通衢,东南水泽密布,太尉欲行江东,粮草兵士岂能不从水道?荆州士心不定,但若从中阻碍,岂不坏太尉大计?”贾诩站起来,躬身长揖一礼,“有王霸之志者,施明德于四海,胸怀容于天下,岂可囿于私怨?望太尉三思。”
“也罢,留他一命。杖……二十,”荀柔眼角一抽,死胖子一脸沉迷酒色的虚样,都不好打太狠,再给打死了,“押送回家禁闭,替我警告刘阖,我离开荆州前,不许出门,不许说话,否则以犯上论处。”
黄承彦那边,既托他帮忙,他就好好做一回媒,若是牵连了旁人,再伸一伸手。
啧,良心又刷新下限,真是可喜可贺。
“你还有旁的事么?”
“并无。”就是听说刘表派遣了使者,他才过来,没想到会遇见这一出,只好耐心劝阻,“如此,属下告退。”
眼见功德圆满,贾诩立即退后一步,准备开溜。
“且住。”荀柔抬手一止,又向侍从道,“唤陈长文来!”
他在襄阳多了个女儿,怎么回事,还没说呢。
……
襄阳城内一处两进中等民宅内,妇人阴氏,刚缓缓苏醒。
屋舍精致熟悉的陈设,绸帷丝绳,绣衾绵褥,与幼时闺中仿佛,让她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阿娘!”幼女扑在榻边,双眼含泪,神情惊喜。
阴氏眯了眯眼睛,幼女身后庶女恭敬侍立,侍妾董氏奉盏上前,二人竟皆着为丝帛,“夫人醒来,真是太好了!这是城中巫医为夫人所开汤药。”
董氏神色怯怯解释。
“可是郎君出狱了?”阴氏心中不信,但看眼前之境,却又不由升起几分期盼。
“父亲还在狱中,”小女儿簌簌落泪,“是荀太尉帮忙。”
“……荀太尉?”
“阿娘病重,我带着阿娘的短剑,去城外找太尉帮忙,太尉亲切,让人送我们回来,为娘与阿姊请巫医诊治,后来又数次遣人问候,送来许多钱帛和器物。”
“怎么可能……”
当年她家与荀氏间的恩怨,她不算十分清楚,却也大致知道,尤其是后来,父亲仕途挫折,书信中不止一次提到荀氏,先是怨愤,后来,如今的荀太尉,得先帝与大将军信重,信中又添了后悔早知如此,当年多少该多少出一出手。
然而,父亲入京求官,终究失落而归,后来因董氏劫掠南阳,而亡于兵祸。
二十年过去,当年的五尺幼童已是执掌天下权位的太尉,她实在不敢信,对方于她有多厚的情谊。
也是无奈,先前借用太尉威名保全家人,这才将短剑来历引出,当年内情,她却一句都不敢说。
“都是真的呀!”郭缨并不懂母亲的心情,天真道,“太尉十分和气,且果然像大家传说的,十分好看呢!”
“你阿姊呢?”阴氏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