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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帐内还是有两个服侍者的,翻箱取衣,开匣立镜,取盆倒水……井井有条,速而不乱。
在靠谱侍从们从容节奏下,荀柔大脑终于重新启动。
熟悉的沉重滞涩感,实在令人心情沉静。
他看向捧盆过来的陆议,“你现在去大帐传话,说我有些事务绊脚,稍候便至。”
堂兄毕竟是朝廷尚书令。
若只是太常小吏,他不见无所谓,但尚书令亲至,他还托辞不现身,就显得太跋扈了。
作为刚刚荡平天下,功盖当主,得胜还朝的太尉,在这样敏感时期,太过轻慢表现,会让许多人脆弱神经受到挑战。
想必堂兄表示要来探病,也有这层考量。
荀柔抓着头发,一边对镜梳理,一边头脑运转起来。
……
发鬓梳理得一丝不乱,绛色进贤冠,赤色武官绛袍,脚踏皮靴,腰悬金印,紫绶随步摇曳,款步入主帐的年轻太尉,虽不能称上容光焕发,却也气度威仪。
帐中众人随着赞者唱名,皆起身行礼恭迎。
荀柔一路走到主席,让众人免礼就坐。
见堂兄抬头,便先关切向他望来一眼,荀柔轻轻将头一点示意后,才开口。
“方才恰有些军务,故而来迟,使尚书令久候。稍候开宴,我当先敬一杯,以表歉意,还望见谅。”
“太尉忧勤王室,征战千里,匡扶天下,彧等空居长安,坐看君克定天下,却无一用,已是惭愧,今受天子之命,前来恭候,自当随太尉之意。”荀彧拱手敬言。
“尚书令身在帝侧,匡弼天子,以抚庶事,长少无尤,功勋卓著,向来野绩不越庙堂,尚书令何以如此自谦。”荀柔含笑回道。
他当然也是能说场面话的,况且刚刚正想到论功行赏,这话并不竟是社交辞令,也着实有几分真心。
此时厨下餐筵备齐,一一奉上来,不必不空坐对望尴尬。
荀柔举盏,先谢天子厚爱,再谢尚书令辛苦劳军,三谢众将数年齐心用命。
三盏一过,正是开席。
军中膳食粗简,但朝廷既然来慰劳,当然一并带来上好酒肉优良食材只需简单烹饪,粗糙烹饪反见本味。
荀柔就拿蜜水当酒,撕着肉脯吃,和堂兄平平常常聊了两句后,就与随同来的尚书及太常官吏客套叙言起来。
荀彧肩负劳军使命,也少不得与众将与谋士共饮几盏。
酒过半场,礼仪作足,荀柔唤来侍从给堂兄送掺蜜水的淡酒,自己悄悄先退场。
今天的重点在堂兄,他偷懒一下也没什么。
一出帐,他先对着冷空气打两喷嚏,身后跟随的陆议连忙把绵氅抖开,上前为他披上。
“去问一问,使者宿处可安排妥当?”天气果然冷,荀柔呼出一口白气。
“议才见凉主簿命人在主帐北侧设帐。”
中军主帐本就是营寨内最好的位置,安置使者自然都在左近,陆议一向谨慎留心,恰巧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