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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太后看剧时收到了礼物,漫不经心地打开后,如遭雷殛,指尖微颤拂过自己的青春容颜,一时间多年波折浮上心头,再看此时富贵,百感交集,竟是哭了一场,特意派人同嬴政说,她百年之后,这些照片要陪她一起葬入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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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苍已经提前知道自己明年就能升做长安县的县令了。

今年暂且再做一次亭长,是为了让他于年底再进行一次大考,这次考的内容更丰富复杂,也不限于轵道亭的人,所以需要他留下来组织,只要求年纪在十六以上。

这次消息放出之后,轵道亭的人可比上次重视多了。不过客观条件在那里,成人再怎么努力也就那样,他们重视的方式是把那些已经满十六岁的青少年学生督促起来,家里的活可以少做一点,好好学!

考试考得好,亭长说就可以跟他去做小吏了。

秦国人要做吏又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要去战场上拼命,挣个爵位回来,让自己家能有转换门庭的基础。然后还得有官吏推荐,再由主官当面考问通过,才能真正由农门一跃而上。

一般人家,做个田典或是里典,就已经是极不错了。亭长都不是普通人挣到爵位就敢肖想的。

可现在他们亭长说,大王的诏令写得明明白白,轵道亭是行变法之地,最难的那个关口不需要了。他们不用先有爵位,也不需要有人推荐,只要在考试中超过别人,达到要求,他们就能成为秦吏!

这个时候还让孩子下田帮干活?你开什么玩笑,实在缺个孩子做事就活不下去的人家,也不会送孩子去上学啊。

都能让一个孩子去读书了,这时候还叫他课后干活不温习功课,你一家脑子都坏掉了吧?

宁可借钱借粮,晚上将油菜籽榨出的油点亮,叫孩子多看几页书,多算几道题,都不能误了全家改换门庭的大事!

轵道亭变法至今,这是在朝堂上阻力最大的一件事。其实朝上诸公倒是没觉得触犯到自己利益,这样得来的基层小吏根本触及不到他们的阶层,他们的子孙起步要高得多。

但是他们也担心扩展到全国,那些上战场拼死去搏爵位的人,那些已经成为秦国中底层官吏的人,会因此而生出不满。

不过最终还是通过了。

嬴政考虑过这些,琢磨过利弊,最后与朝中诸公争论得出的结论差不多。

其实,也没什么。

秦国黔首已经被驯化多年了,秦律改一改,他们也只会遵守。对他们来说,爵位重要,但也确实很容易失去,孩子能不拼命不用人推荐,凭自己的本事就去考取官吏,绝对是件好事。

而对可以推荐儿子考取亭长等职务的官吏来说,其实也影响不大。因为他们的家境就已经使他们赢在起跑线上了。他们的孩子,怎么也比农夫的儿子更容易得官。赤贫的人就更不用说了,除非孩童天赋异禀,用旁听和偷学的方式超过他人,否则想也别想。

如此,受到秦律约束的官吏们只是利益受到一点点损害,不会铤而走险反对变法。如今在轵道亭,一亭的小吏和百姓更是懵懂,没有意识到其中的意义,只明白对自家是个特殊的机会。

王沐的田里没有种油菜,但她和嫂子共有一个豆腐坊,钱财上很宽裕。她自己花钱去宣明里的油坊买了一瓶油送回母家,让侄子王义好好用功。

兄长王兴和嫂子郑荣没口子的道谢,郑荣更是道:“亏得你叫我跟你一起学,给家里挣了半座豆腐坊,现在这时候哪还敢小气。你还送油过来!”

王沐笑道:“这几年不是大兄和嫂子照顾,我和阿苇阿耳哪里活得下去。大兄种着我的田,粮食都要多给我几斗,我现在还一瓶油算得什么。”

他们在那客气,母亲陈氏看兄妹和睦笑得合不拢嘴,只有王义丧着个脸。

呜呜,姑母原本是最好最疼他的人,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为什么现在会送灯油过来,跟阿父阿母一样逼他天黑都要用功啊!

这还不算。

一直跟在县令身边学习的陈苇也请假回来了,给王义做一对一辅导,她出的题一开始难到令人发指,王义做到丧失信心面无人色,还是王沐问过之后抚额,叫女儿把题目出得简单一点。

王义把平时的功课给表妹看过,明明白白看到表妹脸上出现极为嫌弃的表情,之后才得到比平时难度稍高一点的正常数学题。

难道妹妹平时做的都是那种题目吗?太可怕了,那脑子跟他长得一定完全不一样吧。

不提轵道亭的学生们陷入什么样的刷题地狱,成年人们除了督促孩子用功,日子还是像往年一样过。虽说如今的农活更多更烦琐,但有丰收的期盼也就不算什么了,经过去年的劳碌,人们多少也已经习惯了。

而另外一批人却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隶属少府,被分到咸阳县长安乡干活的隶妾程氏是个平凡的妇人,生得本就不美,自夫君在战场上逃匿连累全家沦为隶臣妾后,辛苦劳作,就更显得干瘦丑陋了。

由于不擅织造,她没有进织室,而是被分发给咸阳县长安乡舂米。每日举杵捣谷,她悲哀地以为,等胳膊废了,她应该就会因为做不了活而慢慢饿死。她尚在身边的幼儿幼女也会因为无人照顾而死,只希望罚为城旦的长子能活下去。

不过幸运的是,就在近两年前,乡里打造了一批呼为踏碓之物。之后官府就不用她们这些隶妾舂米了,而是让她们站在踏碓上踩踏,借此将谷物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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